佟虎拨开挂在凌吱睫毛上的碎发,像是护着一簇遇风的烛火,生怕它灭了,他放柔声线解释:“只是依概率猜测,会不会发生还是个未知数,你不用这么担心。”
凌吱情绪难平地摇了摇头,眉头拧得微颤,“为什么不直接回答我的问题,你在回避什么?”
看不惯佟虎自欺欺人,即使会引火烧身,汪厉还是在火堆上浇了桶热油,“这个概率有多大你不打算告诉他?他知道你们正在做的事情对你而言如同撞枪口吗?”
“够了汪厉!”佟虎叫停不断扩大焦虑的罪魁祸首,“我的事轮不到你插手,哪来的,回哪去。”
“你到现在还要瞒我?”徘徊在崩溃边缘的泪珠跌到了脸颊,凌吱扽着佟虎衣领用力推搡,怒喝道:“你是想我给你收尸那天都不明不白吗?!”
“我没有瞒你的意思,我也好,别的穿越者也罢,都有一个共同点,我们触碰过原本世界的法律,死后才来到这里。只不过在这里我们依然是最易踏入雷池之人,就像封午会无心害死贺霖,在牢狱中自缢,或者史鸢和姜彧会参与毒花一案成为通缉犯。但只要够小心,不去触碰大霁律一切都可以避免,你相信我!”
凝注着凌吱湿漉漉的眼睫,佟虎捏着抽抽巴巴的小哭脸,讨饶道:“我错了,应该早些和你说。不哭了,好不好?”
凌吱扁着的嘴咧了咧,啼笑皆非。
如今他已娶不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子了,摊上个男人不说,还大概率英年守寡,这事儿搁谁头上一时半刻都很难接受。
闷闷不乐地回到佟家,三个人围在桌前对着烛火半天谁也没言语,佟三撕了盘烧鸡给他们打牙祭,还贴心的配了碟盐水花生。
赵万里奔波半晚属实肚子里发空,先拾起筷子吃了起来,汪厉说的那事他虽然只听了个大概,但不难从那个“大概”里穿糖葫芦似的穿出架构。
总之他不能在佟家久呆,赶紧说完好给小眷侣腾地方互诉衷肠才是。
“那我先说吧,说完就先回去了,挺晚的。”赵万里嚼完嘴里的花生,撂筷子道:“无名楼做的是提供场所不提供人的买卖,共三层,一楼有掌柜,另外每层都有两名伙计,我偷进了其中一间,室内与虎子描述的有出入,所以基本可以排除掉。”
赵万里说的这些凌吱和佟虎都知道,甚至无名楼住一晚四两银子,包括两套崭新可穿走的里衣亵裤,两盘水果,两盘点心,一壶清泉酿,他们都门儿清。
另外屏风后头备有双人浴桶,无限量提供热水,卧榻柔软宽敞且毫无异响,房间既有情调又不落俗……
尽管如此,四两依然是贵了,六扇门捕快阶层每月工食银不过四两而已,他们就享受了两个时辰不到,佟虎那个冤大头还说什么不贵,以后还来这样的话,他都快气吐血了。
“会不会案发地点不在乐鹭居?”佟虎夹起鸡腿放在凌吱碗里,“白鹭楼也非我看到的那般,或者说乐鹭居还有分号?”
凌吱嘴角不由甜得浅勾,勾完又怅惘放平,他不想让佟虎再插手六扇门的事了。
“分号没听说,但席老板名下的确还有别的商号。”赵万里吐出一节鸡脖骨,转脸问走神的凌吱,“玄鹤楼也不像?”
凌吱情绪不高地摇头,“全部灯台都是明艳华贵的珐琅,而且屏风也非水墨,无论大堂还是包房,皆为精致苏绣。”
“这就奇了怪了,琼觞对得上号,偏偏烛台与屏风又不一样。”赵万里吮了吮指尖上的油,拾筷夹了粒盐水花生,“要不天亮之后我去查查席老板名下其他商号,你们再去延津门瞧瞧?”
“不对不对,是方向错了。”凌吱心里燥得坐不住,缓步踱至窗边透气,“别忘了虎子哥说的第一句是满堂通亮,象姑馆为了营造撩人氛围,都是一灯如豆影影绰绰,怎么可能满堂通亮呢?”
“既然不是象姑馆,会是玉石斋,或者香烛铺子之类的吗?”视线追上凌吱,佟虎根据现代人经验,珠宝店和灯饰店是最有可能满堂通亮的。
凌吱看着佟虎懵懵地扑闪两下睫毛,话是听进去了,脑子却还乱着,肩头懒洋洋地靠在墙上,平铺直叙地理着已知线索,“两名死者皆死于子时,于卯时三刻在延津门被更夫发现,尽管没有他杀证据,依然可以肯定是被人搬尸到延津门的。”
“晟都城内共有八名更夫,走街串巷分班报时,搬尸人很清楚哪个时间段可以避开更夫,又能躲开谯楼的监视,人数上不会超过两个,没有动用马车,且手脚麻利。”
“长距离反复折腾两次实操上几乎不可能,所以距离该是在百米之内,以延津门为半径中心,其实转移尸体的范围已经很小了,只不过还有一个被忽略掉的疑问……”
佟虎拨开挂在凌吱睫毛上的碎发,像是护着一簇遇风的烛火,生怕它灭了,他放柔声线解释:“只是依概率猜测,会不会发生还是个未知数,你不用这么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