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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语罢对着赵素抱剑拱手,便算施过礼了。随即转身继续盯着门口,想看看公主什么时候来,活像在挑儿媳妇。

赵素心想纳兰春平日结交的都是些狐朋狗友,什么时候竟也认识此等名士高手了。二品剑已经足够离奇,竟然还来了个一品臻境,可别是脑子愚笨被人给骗了。但容正青和容宣看起来又实在不像江湖骗子,他也只能暂时把疑惑压入心中。

“孤与阿春乃是表兄弟,今日比武之事也有所耳闻。他素来莽撞,多谢二位出手相助,今日烟年皇妹招选驸马,一起同乐才好。”

赵素一番话说得漂亮,既不过于热情,也不会太过冷淡,颇有太子气度。容宣也没有推辞,顺势入座。

太子赵素坐在主位,右手边是纳兰春,左手边是容家父子。

纳兰春一见赵素的态度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拽了拽赵素的袖子,压低声音道:“这可是真正的高人,你别把人家当江湖骗子,不然我可生气了!”

太子看了他一眼,微微皱眉:“与柳剑来比武之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倘若传到姑姑耳朵里,看你如何收场。”

语罢将袖子抽了出来,沉声告诫:“大庭广众,莫要拉拉扯扯,不成体统。”

纳兰春不以为然:“你又不是姑娘,大男人讲那么多规矩做什么。”

太子脸色一黑。

容宣闻言在旁边差点笑出声,心想太子可不就是个姑娘扮的。周帝沉迷长生之术,为了固守元精,已经多年未曾踏入后宫。皇后闻氏并不受宠,当年好不容易怀了一对双胞胎,没想到竟都是公主。她为了固守地位,咬咬牙竟是对外谎称生了一对龙凤胎,并将大女儿扮做男子,这一扮就是数年。

这女扮男装者,便是太子赵素。

多年来她虽然一直以男子身份示人,但内里依旧是个姑娘家。纳兰春老是喜欢勾肩搭背拉拉扯扯,可不得挨训斥么。

赵素注意到容宣唇边的弧度,看了他一眼,冷不丁出声问道:“先生何故发笑?”

容宣面不改色:“在下眼见英雄豪杰齐聚此地,都是天下一等一的好男儿,烟年公主必然能选得如意郎君,心中欢喜,故而发笑。”

他此言一出,赵素忽的不出声了。无他,烟年公主虽然受宠,却也只是皇上用来拉拢各方势力的一颗棋子罢了。一个痴儿,远嫁别国,能有什么好下场。太子与赵烟年一母同胞,自然不舍得让这个亲妹妹远嫁。

今日前来比武的人中,只怕太子也派出了不少人手,为的就是能救赵烟年脱离苦海。

未过片刻,只听外间忽然传来一声独属于太监的尖细唱喏:“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诸臣公跪拜——!”

席位间原本轻笑闲谈的王公贵族闻言立刻起身,整衣肃帽,转身面朝着最中间的包厢,隔着纱帘齐齐下跪:“臣等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又再施一礼,齐声道:“叩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容宣也只能跟着行礼。四方楼呈“口”字建造,诸臣工分列左右两席,帝后坐于上首。他透过纱帘缝隙往外看去,只能依稀瞥见正中间视野最好的位置多了两抹明黄色的身影,只是因为有东西挡着,看不大真切。

一道中年男子的声音在众人耳畔响起,自带天家威严。只是缺锋少锐,没有属于帝王的杀伐之意,听起来难免单薄懒散:“众卿平身吧,不必多礼。今日烟年公主招婿,各方剑士齐聚一堂,朕老眼昏花,难免需要诸位宗亲多多帮忙掌眼。”

众人忙又施礼:“臣等不敢。”

语罢这才起身落座。

姬凡与容宣的厢房刚好相对,不过二人谁也没发现谁。姬凡手中托着一盏天青蓝釉茶盅,正有一下没一下的用茶盖轻撇着浮沫,看起来从容闲散。在一片热气缭绕中,他听见属下汇报纳兰春与柳剑来今日比武发生冲突之事,微不可察勾了勾唇:“派人跟着他。”

部下犹豫发问:“只跟着汝陵郡王么,柳剑来怎么办?”

他们要收拾的是东临侯,自然应该在柳剑来身上下手。

姬凡淡淡阖目,掩住眸底的凉薄:“一个继子罢了。死了这一个自然还能过继下一个,于东临侯并无损伤,反而容易引火烧身。纳兰春今日吃了暗亏,必然不会就此罢手,找人暗中跟着他,他若真去挖了柳家的祖坟,那就挑到皇上面前让他们两家斗。”

姬凡从燕国来,一举一动本就备受瞩目,如非必要,绝不会亲自动手。

部下闻言领命,正欲去办,但不知想起什么,又顿住了脚步,犹犹豫豫道:“殿下,住在别苑的那位瞎眼老夫人今日打听他儿子的下落了,丫鬟只能搪塞说做生意未归。可那夫人又询问您去了哪儿,一日要问上好几遍……”

他语罢对着赵素抱剑拱手,便算施过礼了。随即转身继续盯着门口,想看看公主什么时候来,活像在挑儿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