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后门出来,是一条青瓦巷子,长长的不知通往何处。卫淼没多想,一心循着巷子找猫。
这个时间正适合准备午膳,走着走着,忽然闻到一阵诱人的肉香,她咽咽口水,更饿了。
整条巷子都飘散着饭菜的香味,越往里走香味越浓,卫淼舔舔嘴唇,依稀分辨出这是糯米蒸排骨的香气,上面肯定淋了一层浓香的酱汁。
光闻着香味,她就能想象那盘糯米蒸排骨有多诱人了,糯米粒粒饱满晶莹剔透,排骨软滑酥嫩,蘸上酱汁咬一口肉香四溢,回味无穷……
卫淼吸吸鼻子,撇嘴,她想吃肉!
走到巷子深处,眼前豁然开朗,出现一座气派的宅子。宅子红墙环护,约莫六尺高,碧瓦飞甍错落有致,无形中透着一股威严。红漆木门虚掩着,门上牌匾有两个烫金的大字。
站在门口,糯米蒸排骨香味愈浓,卫淼怔愣片刻,鼓起勇气推门进入,她来找团子,可不是来蹭饭的。
一大早,澄院众人表情凝重,人人自危。小厮各个沉默做事,生怕一不小心惹怒主子,脑袋可就不保了。
宅子偏院一间黑压压的柴房内,正传出凄厉的惨叫。谢疏钰坐在一方圈椅上,他今日没绾发,墨发披散肩上罩了件雪白外衫,正漫不经心转动玉扳指。
他望一眼面前浑身是血的两人,眼无波澜,淡淡问:“可知传你们何事?”
地上的两个人明显伤势颇重,身上的杂役衣裳被血染红已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二人趴在地上,眼神乱瞟十分心虚,仍嘴硬道:“殿下,小人不知,真的不知。”
“那就打到你知为止。”
谢疏钰一挥手,碗口粗的棍棒相继落在二人身上,啪啪的杖责声不绝于耳,没一会柴房内血肉模糊,连惨叫声也弱了。
谢疏钰的目光很冷,并不喊停,眉头都没皱一下,“剁下他们的手指。”
屋内几个大汉面色如常,好像早已见惯了这样的场面,提刀便要动手。二人拼尽全力惨叫,见识过这位少年东宫之主的手段,终于招了。
“殿下饶命,小人……小人想起来了,天南香是卫国公给的,说是与青桂香丸混合在一起,长时间接触致心神不宁,最后暴毙。”
“小人也是迫不得已,若不这么做……”
谢疏玉不想听废话,问出幕后主使便负手起身,淡淡道:“天冷,皇陵那群野狼也饿了有些时日了,打断手脚送过去。”轻飘飘一句话,便安排了两人的去处。
谢疏钰捏紧白玉扳指,卫国公府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庭院中,冯宝财正忐忑等待,太子近来心情不好,明明今日阳光普照,唯独澄院上空阴云遍布。
前些日子东宫出了天南香一事,这已经不是太子第一次遇害了,皇权式微外戚章氏一族专政,朝中想太子死的大有人在,这次恐怕又是章首辅联合世家做的孽。
想到太子一会从柴房那污秽地儿出来,心情肯定好不了,冯宝财就头大。他来回走动,忽见小厮拎着一个小娃娃往外走。
“去去去,这里没有你的猫儿。”
冯宝财定睛一看,是个熟人,赶忙扬声拦下。
卫淼看见他,眼睛弯弯咧嘴笑起来,“白脸叔叔——”
得知卫淼来意,冯宝财想了想,方才好像确实看见一只白猫,就仰躺在房顶,翻着肚皮晒太阳。冯宝财唤小厮去找,自己蹲下哄孩子。
他是真的喜欢卫淼,这小孩长的漂亮心眼还少,傻乎乎的别提多可爱了,看见她再糟糕的心情也能变好。冯宝财在宫里有三个干儿子,他想再养个干女儿,可惜一直没合适的,现在遇到卫淼就有了收她做干女儿的心思。
可惜冯宝财还没问,身后柴房门吱呀一声,谢疏钰出来了。
暖阳下,只见少年神色阴翳,那双眸子寒的瘆人,他的外衫、脸上都有不少血,正蹙眉净手。
冯宝财见惯了这副场面,下意识去捂卫淼的眼睛,没想到那孩子根本不怕,反而指着柴房问:“里面……好吵,哥哥方才在做……什么?”
谢疏钰怔了下,似乎对卫淼出现在这里有点意外。他擦干手,话里含着笑,“没什么,杀猪。”
“杀猪猪?”卫淼歪着小脑袋,想起以前祖母说过,年底好多大户人家都杀猪。
她看一眼谢疏钰带血的衣裳,若平时早就怕了,但许是谢疏钰那张脸太好看,沾血后更有一种蛊惑人心的温柔,卫淼就不怕,反而惦记起猪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