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哽咽着问:“祖母是……是不是要死了?”
她这个年纪,其实并不知道什么是死,只是曾经听国公府的下人这么说过。但她知道,死是一件不好的事。
卫老夫人并不想瞒着她,点点头,“淼淼知道什么是死吗?”
卫淼哇一声哭出来,“不……不知道。”
虽然不知道,但是她很难过。
“死就是去另外一个地方,祖母在那里安置好房子,种花种草养小鸡,以后再来接淼淼。”
这种说法效果明显,卫淼霎时觉得,死好像也不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只要还能再见到祖母,无论以后是什么时候,总会再见的。
交待完卫淼的事,卫老夫人又叫人把三房儿子儿媳都叫来,今晚她想把所有的事都解决掉。
等分完她手里的家产已是后半夜,众人陆续离去,天色太晚素雨便给香草卫淼在慈心堂安排了一处屋子。
杨氏临走前看到卫淼,还是走近和她说了几句话。得知卫老夫人分家产没算卫淼,她舒心不少,说话也语气温和。
说的话无非还是那一套,要她先呆在法缘寺祈福养身体,以后再接她回来。
若以前卫淼肯定要哭的,但现在她很乐意去法缘寺,因为那里有钰哥哥。
今晚杨氏和卫长东分到不少好东西,两人回到院子清点着家产,又聊起卫淼。
杨氏抻抻袖子上的皱褶,奇怪道:“老夫人既知道卫淼不是卫家的,怎么还如此上心?方才我见素雨偷偷塞给她几琔银子了。”
“母亲就是喜欢多想,她担心那孩子是大户人家的,以后上门找麻烦。”
这话杨氏第一个不信,她冷哼一声,忽然想到什么,心头重重一跳,“当年你把她抱回来时,卫淼身上是不是有一枚玉鹿环佩?”
那东西,瞧着可不便宜,莫非卫淼真是大户人家的孩子?
卫长东明显不把这事放在心上,“怎么你也胡思乱想!她是卫五从乡下抱来的,那枚玉佩应该只是巧合,以防万一我早扔井里了,你少自己吓自己。”
卫五是卫氏乡下的一名田地管事,当年杨氏怀孕,一家老小都盼着生女孩和恭谦王府结亲,因此生产之前,卫长东就做好了打算。
乡下出生的孩子多,但养不起的比比皆是。卫长东吩咐卫五抱一个女婴回来,以防不时之需,没想到还真用上了。
自然,在卫老夫人面前他只说卫淼是弃婴,省的老夫人因这件事训他。
话虽如此,但杨氏仍觉得心中难安,自我安慰道:“是了是了,她本就是乡下穷苦人家的孩子,能在府里好吃好喝几年已是福分,我可不曾亏待她。”
卫老夫人的病,终究没能捱过寒冬,分完家产的第二天就去了,国公府也开始操办丧事。
因早早做了准备,丧事井井有条,隆重而盛大。漫天的纸钱和哭声,一日日在国公府上方飞扬,宾客往来回忆往事间,生出更多送别的悲伤。
在素雨的安排下,卫淼暂且留在了卫国公府,七期之后再回法缘寺。而另一厢,谢疏钰也回宫了。
这日,墨色的浓云挤压皇城上空,黑沉沉的天仿佛要坠下来。詹事府少詹韩维捧着折子走出东宫,面上冷汗涔涔。
他接过冯宝财递来的帕子擦了擦,心有余悸道:“殿下近来心情不好?脸黑的差点没把我吓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