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叔过来收拾我们喝过的杯子。他收拾到一半,蓦地抬头问我,还是坚持要走吗?
我不知道他听去了多少,隔了半晌才张嘴。
“你觉得我该走吗?”
王叔看着我,窝在沙发里,像看一只被迫在雨季里流离失所的飞鸟。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他说,“你们年轻人的问题,我也不懂,但有话就不要憋着,不就是误会嘛,能说清楚,认真解决就好了。”
我在心里摇头,我们是一团死结,根本解不开,谁都给不了谁交待。
我想起在机场那幕,麦宝珈拽着我,攀着我,直直望进我的眼里,彷佛在给自己寻找一个答案。那是我第一次,在他的眼里看见惶惑,像只掉进迷途的小兽,那么委屈,那么压抑。
他的眼神是问号,也是惊叹号。
可我回给他的,只有省略号。
无尽的,长长的,省略号。
第32章 知返
我来到费城,住在郊区小镇dolystown,交通出行靠自驾和小火车,火车沿线有许多学校。每两周去一趟宾大附近的私人心理诊所,那里有全宾夕法尼亚州最著名的华人心理医生。
母亲安排我进一所私立高中,华人不多,高年级大多数人都在准备sat。她说,让我先在这里过渡一年,再把我转往西费城最著名的高中,那里出过篮球巨星、名流、商客。我想,这些跟我有什么干系呢,难道她指望我能半路改道,成为一个假美国人?
北费城那边聚集着许多韩国人,我偶尔会去韩亚超市买一些亚洲零食。最好吃的芝士牛排在南费城go’s,藏在脏污的小巷里,那边是黑人区,治安问题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