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常常满嘴跑火车的张文皓不同,他这个室友似乎是那种一板一眼的严肃性子,行事干脆利落,不愿花半点精力在无关的事情上。被邃敬领进白源的房间后,黄逸风从他随身带的医生包里取出几个检测用的仪器,迅速地给白源做起了检查。

邃敬就站在一旁观察黄逸风的脸色。

虽然这位医生从进门互相认识的时候就板着一张脸,但邃敬还是看得出其此时的面色越发凝重了。

“唉,阿风,情况很糟吗?你脸色很吓人诶。”张文皓最快地问出了邃敬心底的问题。

黄逸风取下检测仪器装回包里,又拿出一个一次性采血袋,毫不脱离带水地将针头扎进白源的血管取了点血样。见状,张文皓眼疾手快的一把拉住了当场就要上前阻止的邃敬——之前电话里他说什么送红包啊之类的都是玩笑话,但此时看邃敬的表情,他算是明白了,表弟是真在乎此时躺着的那名年轻人,所以即使明知道黄逸风作为医生只是在做该做的事,仍然被激出了防备姿态。

把这点发现压在心底,没有不合时宜地说出来,张文皓只催促黄逸风回答自己的问题:“阿风,给点反应,不然邃敬揍你我可拦不住了。”

“你们之前谁说他是二次觉醒?”把血样也放进便携保温箱里收好,黄逸风这才看向一旁等待的两人。

“他说的。”张文皓指向邃敬,毫不犹豫地出卖表弟。

“哦。”大约是邃敬学渣的名声跟他的桀骜不驯一样流传在外,黄逸风没再责备谁,只解释道:“我看他的症状比较像刚刚觉醒。”

“……”

张文皓跟邃敬对视了一眼,仿佛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他在说什么”几个字。

邃敬揉了揉眉心,深吸一口气说:“你真的是哨向疾病领域的专家吗?白源他的精神体都跟他在塔里晃了整整一个学期了,你现在跟我说,他刚觉醒?”

这下愣住的变成了黄逸风,他看了一眼白源,又看一眼邃敬,惊讶道:“他就是白源?”男人的声音带了点激动的颤抖。

邃敬心里的警铃声顿时响得更大声了。

张文皓察觉到气氛不对,赶紧打岔说:“阿风,收一收你研究狂魔的本性。你怎么会知道白源的?”

“之前听说有个成年后觉醒的案例,我托导师的关系悄悄打听了一下他叫什么。”这时,兴奋于自己居然意外有了跟特殊案例接触机会的黄逸风才迟钝地察觉到邃敬冰冷的眼神,他立马恢复之前冷静的表情,“放心,我导师现在就带我一个徒弟,我们都没跟其他人透露过,以后也不会透露。”

明白了眼前这人只是那种沉迷研究的科学狂人,邃敬眼中的敌意稍稍化去一些,提醒道:“说重点。白源这种情况怎么会是刚觉醒?”

黄逸风起身在室内转了两圈,似乎在组织语言,过了一会儿才说:“是这样的,你有没有听说过有些年纪比较小的哨兵向导觉醒症状重复了两三次才成功的例子?甚至短暂出现觉醒现象,最后却没觉醒的案例也不是没有。目前因为样本数量还不够,所以这方面暂时还没有像样的论文发表,但我跟我的导师就在研究与‘假性觉醒’和‘迟延觉醒’有关的问题。白源这种情况,我个人认为类似于迟延觉醒,但也有可能他自成一类——因为我在今天之前从没听说过有人先出现精神体几个月以后才又正式觉醒的,这太有意思了。”

显然,作为深爱自己研究课题的科学狂人,黄逸风说着说着又兴奋起来了。

但邃敬并不关心对方的研究课题怎么进行,他现在关心的只有一件事:“这种延迟觉醒对白源的身体会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吗?”

“应该不会……不过他的情况比较特殊,我可能要跟踪观察一段时间才能下结论。”黄逸风端正态度道,“待会儿我给白源留个联系方式,等他的症状消退之后,请他跟我联系一下。今天我先带他的血样回实验室分析看看,之后等他恢复健康了可能还要再取样对比一次,视情况而定,也不排除做更多检查的可能。”

“联系方式给我。”邃敬说,“如果有必要做别的检查,我会陪他一起。”

闻言,黄逸风感到奇怪地打量了一下邃敬。但只要白源后续愿意让他继续研究,那联系方式给谁都无所谓?这么一想,黄逸风忽略了心里怪怪的感觉,把自己的名片给了邃敬一张。之后,他又重新留下一些适用于白源症状的药物,详细交代了要怎么使用。

邃敬全默默记进了心里。

黄逸风推了把眼镜架点头答:“听过。要我看的病人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