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实习人员,白源在研究所的工作基本上就是帮研究员们整理资料,在一边看大家的操作之类旁观的活,除此之外,最多就是在某个研究员走开的时候,帮对方盯着点实验装置的反应。从过程上来说,对大部分人而言都是十分枯燥的。但对于白源这种事先已经自己储备了大量相关知识,只是缺少实际经验的人,却是非常有趣的过程。
他第一天就主动在沈老的实验室里待到晚上十点,暂时没人再继续工作时才离开。
他回到家时,白奶奶已经休息了,只有客厅里留着一盏橘黄色的小灯,是老人专为晚归的孙子准备的。白源尽量轻地完成洗漱,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打开手机看了看,里面除了学校和研究所的一些公事通知之外,只有邃敬发来的一张机场照片和四个字“顺利抵达”。
照片中的飞机场简陋得说是某个小县城的火车站都没有太大违和感。虽然设施都很新,但候机厅看上去跟塔里的阶梯教室面积差不多,也没有寻常飞机场随处可见的纪念品商店或者小吃、便利店之类的东西,除了供候机旅客歇脚的几排长椅外,就只有一面显示屏播放着航班信息。
透过候机室的落地窗,白源能看到外面的草坪几乎都被乳白色的雾气覆盖住了,能见度很低。
霜岭的气候看来真的跟菘城差很多。
白源忽然有些担心邃敬到底有没有带上保暖的衣物。
他在给邃敬的回复中提醒对方注意别生病,然后简单说了一下自己第一天到研究所的情况。但也许是因为此时已经过了晚上十一点,邃敬已经休息了的缘故,他并没有再收到回复的信息。
白源回过神,发现自己居然拿着手机发了好几分钟的呆,这对他而言是最不应该的浪费时间的行为。
叹了口气,白源给手机接上充电线,躺到床上——进研究所之后就要把手机卡换到研究所统一配发的老爷机里面避免有人偷拍或泄密,只有离开研究所时才能换回自己的手机,所以虽然现在他和邃敬都在国内,却莫名地有了时差。
另一边,身处霜岭的邃敬其实根本没那么好命能够十一点就休息。
今天下午,他刚下菘城飞往霜岭的飞机就被当地探索者基地的人接走了。和白源一样,邃敬这边也有人给他介绍基地的情况,并告知他一些需要遵守的规则。但与白源不同的是,大约由于愿意来霜岭探索者基地实习的哨兵向导太少的缘故,基地方在邃敬办完签到手续后并没有给他太多的适应时间,就直接把他编入了一支当晚有巡逻任务的小队。
所以白源的消息回过来时,邃敬已经跟着小队在没有手机信号的深山雪地里走了两个小时了。
负责带队的队长是个留着络腮胡,给人感觉像穿着人类衣服的棕熊一般的马姓哨兵。由于他的络腮胡太过茂密,邃敬甚至无法从其长相判断他到底有多大。不过,马队长的体格昭示着他绝非泛泛之辈,而且他在落雪的山林中行进时的敏捷姿态,也在告诉邃敬,他对这片区域十分熟悉,绝对是值得信赖的人。
“我们的巡逻路线是沿着这条山沟一直走到西边的坳口再回来,路上没有什么特别危险的动植物,不必太担心。”马队长介绍道,“我们的主要任务是防止有人偷偷潜入霜岭秘境,偷猎或者偷采。”
“这里还不是秘境?”邃敬有些意外地问。
马队长豪迈地笑起来,笑声甚至把旁边松枝上的积雪都震落了一些。他伸出蒲扇般的手掌拍了拍邃敬的肩道:“小同学,来之前没好好看过地图吧?秘境离这里还有好几十公里呢!你刚来这里,连环境都还不熟悉,怎么可能第一天就让你进秘境,那我们也太没人性了!而且,秘境也不是天天都能进的,这个月要等到十五号以后观察气象情况是否适合才会组织人手进秘境,你别着急。”
“哦。”邃敬将目光投向积雪山峦的深处。
随队的向导提醒马队长道:“老马,你小点声,一会儿要是有潜入者都被你惊动了,那我们岂不是白巡了?”
“嗐,听到就听到呗,最好被吓破胆自己滚。”马队长不但没降低音量,反而又把声音提高了两个度,“反正我们的任务只是保证不会有人有机会溜进去,又不是一定要抓到谁!”
向导一脸不可救药地无奈摇了摇头。
呵出一口白气,邃敬掏出口袋里的手机解锁看了看。
“当然,否则我也不会等到大家都走了才说了。”达成自己的目的,黄逸风露出有些僵硬的笑容来。很显然,他平时很少微笑,以至于做起这个表情都显得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