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告诉翩翩,我想要他的翅膀?”桓长明抱着翅膀的指骨泛白,“是不是?!”
“是!”景翊从地上爬起来,“我一心为陛下?我有什么错?陛下难道如今还要将路翩翩的死怪罪在我的头上吗?”
“我景翊自与陛下相识,所做之事无一不是为了陛下你!反观他路翩翩,曾多次剑指陛下,要伤陛下的性命,他难道不该死吗?”
桓长明震怒,“你住口!”
景翊笑着哭出来,“陛下,我对你之心对你之情,无愧天地……可你,非但视我这份心意为无物,反而去爱一个要杀你伤你的人!陛下,你为何就不能看看眼前人?”
他跪倒在桓长明脚下,卑微的抱着桓长明的腿,“陛下,路翩翩他根本不爱你!只有我是爱你的,我才是一心一意爱着你的……”
景翊字字句句发自肺腑,出自真情,他希冀着桓长明听了他的心声之后会回心转意。
可桓长明那双蓝瞳里,除了愤怒便只有杀意。
“我眼前的人,从来都不是你。”桓长明一脚踹开景翊,浑身都因愤恨而发抖。
是他的失察,是他的愚蠢,才让景翊有机可乘,让翩翩误会了他。
“是你害死了翩翩,是你害得我们夫妻不得不阴阳相隔……”
桓长明召出剑,那是路翩翩的本命剑,被他牢牢握在掌中,指在景翊咽喉处,“景翊,我杀了你!”
景翊不惧生死,他恨的是桓长明对他的爱意不屑一顾,“你杀了我路翩翩也活不过来!他已经死在了焚骨炉里,连残骨都不肯留给你,陛下,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我不过是对他透露了几句真话,他便要和你恩断义绝,甚至以死来逃离你?”
“因为他对陛下失望透顶……不,不止是失望,路翩翩恨你!”
“路翩翩恨死你了!恨到连死都不想待在你身边!”
景翊带着报复的语气刺激桓长明,桓长明想出言反驳,可是他竟然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桓长明紧了紧手中的剑,一剑刺穿景翊的肩膀,“是你逼得他不得不走到这一步的,是你害得我们……”
景翊吐出一口血,冲他笑道:“陛下应该能感同身受了吧……被所爱之人弃之如履的滋味,心中该有多痛!”
桓长明眼中如覆血雾,他一剑砍断景翊的左腿,血花飞溅。
他心中的痛,抵不过他的翩翩受烈火灼烧的万一。
景翊哪里能忍受得了这样的痛苦,想要一头撞死在棺材上给自己一个痛快,却被桓长明又拉了回来,“别让你的血,弄脏了翩翩。”
景翊惊恐的望着他眼前站着的男人,这个人明明就站在他面前,可眼里却只剩下嗜血的杀意,丝毫照不见景翊的身影。
他到底是哪里错了?
和陛下先相遇的是他,对陛下忠心无二的是他,为了陛下甚至愿意去死的也是他,他究竟何错之有?
他不过是想要陛下将他眼中的爱意,从路翩翩的身上分给他一些,哪怕一点一滴,他便能满足。
可是,他却吝啬的不肯给他一丝一毫。
离王宫的上空的风雨呼啸了一夜,荣宠加身,羡煞旁人的小景相也在这一夜,被新帝亲手虐杀。
桓长明还是让翩翩和自己的喜堂见了血。
他将路翩翩的空棺停放在了自己百年之后的皇陵之中,帝后生前恩爱,死后自该合葬同穴。
桓长明拿着刻刀,一笔一划的在牌位上刻着字。
刻刀尖锐锋利,他第一次刻,刻的不熟练,刻毁了许多块,十指早已伤痕累累,血流不止,他却浑不在意,又拿一块新的,想要刻上一块最好的给他。
那些刻毁了的灵牌散落在他脚下,皇陵内昏暗的烛火印清上面的带血的文字——爱妻路少言。
他喜欢别人叫他路少言,不喜欢别人叫他翩翩。
这些,桓长明都替他记得。
“翩翩师兄,我杀了挑拨我们的人,你是不是能原谅我了?”
桓长明边刻边问,可是他想听的那个人,再也回答不了他了。
他沉默了片刻,又继续问:“你是不是真的对我失望透顶,对我恨之入骨了?”
“我不信的,只要不是你亲口说的,我都不信。”眼泪从他被血浸红的双眸中流,划过桓长明脸颊上丑陋的伤痕。
他没敷药,由着这块伤被泪水浸湿,这样近乎自残的刺痛仿佛能抹平他心中的痛意。
“翩翩,师兄……”桓长明的视野变得模糊,手下的刻刀失了力道,一下子划破了他的手腕,汩汩鲜血喷涌而出,可他却没有丝毫要去止血的念头,仍旧继续刻着,“我们已经成亲了,往后我会对你很好……”
再也不惹你生气,再也不惹你伤心。
你能不能,再回头看看我?
可他想要的人,再也无法回头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