钧天神君率兵驻扎魔界之后,便开始大肆的剿灭魔君从前的旧部。有些旧部大魔提前听到了风声,便领着自己的部众弃了兵械向钧天神君投诚,以求得一条生路。
但钧天神君没有接纳他们其中任何一支旧部,反而将投诚而来的大魔就地斩杀,是真正的冷酷无情,嫉恶如仇。
他的雷霆手段很快就传遍魔界各地,魔族人心惶惶,自家地盘被天界神君接手,他们绝不会再有安宁的日子,于是许多魔族为求自保便纷纷逃往其他地界,整个魔界如今都陷入了钧天神君一手笼罩的恐慌境地。
路翩翩入魔已深,浑身上下都被魔息覆盖。
他不能再待在天界,更不能去到下界凡间,唯一能让他容身的地方,只有魔界。
他从魔界入口进入,发现人群大流却是往他相反的方向在走。一直嘴里衔着鸟窝的鸟魔飞的匆忙,一头撞在了路翩翩的肩膀上,鸟窝掉到了地上,他重新飞好看了鸟窝两眼,最终忍痛割爱放弃了鸟窝,飞到出口处排着漫长的队伍,等候逃离魔界。
路翩翩拍了拍肩上的羽毛,将地上的鸟窝捡起来递给这只鸟魔,“你的窝。”
鸟魔摇了摇头,“带上它太累赘了,窝可以再建,但是今天不出魔界,我的小命可能就要不保了。”
他说完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下路翩翩,被他身上的魔息吓的往后退了几步,“我看你……你自己保重吧!”
主人不要了,路翩翩拿着手里的窝想了想,最终用灵力将这只鸟窝送回到了树上。
他沿着一片森林继续往下走,他已经想好了,要找一个幽静的地方,没有魔没有仙没有任何生灵。
找到之后再如何?
他没想过,只是他现在谁也不想见,他想一个人独处,即便这行为看上去像落荒而逃的逃兵。
路翩翩找到了一片荆棘林,荆棘遮天蔽日,没有丝毫生灵居住的迹象。
他飞到荆棘林上空,用剑劈开一处空地,又找来树木削成木条,花了半日功夫,在荆棘林里建造了一座简陋的木屋。
路翩翩进到木屋里,屋中什么物件都没有,但胜在可以遮风挡雨。
他望着光线昏暗的木屋,隔空点了一道火团浮在半空。
下一刻,桓长明的身影从火中走了出来。
“路翩翩,你为什么连一次解释的机会都不肯给我?”桓长明浑身是血,心口处还插着那把弑佛杵,他语气哀怨的问着路翩翩,“你是不是一直都想置我于死地?将我挫骨扬灰,让我灰飞烟灭?”
路翩翩神情淡漠,十指却在袖袍下紧握成拳,他答:“是。”
他话音落地,那把弑佛杵便入桓长明的心口更深,血花飞溅,溅到了路翩翩的脸上。
“翩翩,你好狠的心!”桓长明赤红着双目,“旁人纵有千般过错,你总能给他们改过自新的机会。你对蝼蚁,尚且都留有悲悯之心,为何独独对我……这般决绝?”
决绝吗?
这不过是桓长明咎由自取,罪有应得。
路翩翩道:“你是自食其果。”
“若我是自食其果!那你又因何堕魔!”
血泪从桓长明的双眼流出,他面目变得狰狞,宛若从冥府深渊之中爬出来的厉鬼,来向杀他的人索命,“旁人只以为你是手中沾了我的血才入魔,可你扪心自问,你究竟是因何入魔?”
路翩翩哽住,沉寂如水的眼底有了一丝动荡,“我……”
他话音戛然而止,桓长明用沾满血的双手撰住他的双肩,狞笑着道:“你说不出口,我来告诉你!”
“因为你生了心魔,你因我桓长明的死生了心魔!你的心根本不像你所说的那般绝情!你是为我入的魔!”
“闭嘴!”
路翩翩握住火团猛地掐灭,可桓长明的声音却始终没有消散。
“你杀我时那般无情,可曾想过会有今时今日?你自诩对我没有半分情意,可你的心却不这么想。你说着违心的话,做着违心的事,可你的心和你的想法行为背道而驰!”
“路翩翩你还要自欺欺人都什么时候?”
“我没有!”
路翩翩眉心间的蝴蝶纹泛出时显时隐的红光,他心知是他的心魔作祟,他本可以强行压制住,可额头上挂满的汗却昭示着他正被心魔牵动,深陷其中。
“我杀你……我从不后悔。桓长明,早已对你无情,何谈因你入魔?你别再纠缠我!你早该死了!”
“无情?若当真无情你便该心如止水,此刻还高高在上的端坐在你神子的位置上,又何须像个可怜虫一样躲到这荒僻之地?”
“你给我闭嘴!”路翩翩召剑砍向虚空,剑招凌乱,动作急躁,“你早就死了!给我滚!给我滚!”
可正如他所说,桓长明早就死了,他的所听所见皆是虚幻。
他的剑招落不到桓长明的身上,新建好的木屋很快便被砍的伤痕累累。
只听轰的一声,支撑着房梁的木头断了,整座木屋随之坍塌,压到路翩翩的身上,他挥剑砍之,从木屋的废墟里走了出来。
忽如其来的雨倾盆而之,路翩翩站在木屋的废墟上,满头白发被打湿,他仰头看向天空,冰冷的雨浸湿他的身体,却仍旧无法浇熄他体内那股作祟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