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倒的杯中液体泼洒滴落,“变容之镜”中的纸条仍然如初。
“真命题...”罗伊撤掉托住老头手臂的手枪,眼眸中流露出思考的神色。
“确定吗?难道城北美术馆中真存在出口?”范宁却是狐疑问道。
相对于假命题的明显扭曲表现,占卜为真命题的无事发生总让他觉得“缺少反馈感”,忍不住心中一直怀疑。
“不会有错,他既然已经因为灵感枯竭昏倒了过去,说明礼器有回应,占卜的确是起了作用。”
举止怪异的售货员似幽灵般轻步挪了过来,一言不发地拿抹布擦拭着桌面上的酒水,范宁从桌前起身,在房间内来回踱步:“就算美术馆存在出口,它也极有可能需要在一定的条件下开启,我们仍需要仔细分析,并规避危险。”
“变容之镜”占卜确定的真命题不都是无条件的,它暗含着需满足某些情形,或以付出努力的意志为前提——比如判定“今天出门不会被撞死”为真,也不代表占卜者就可以闭上眼睛,在马路上全程横冲直撞。
琼缓缓说道:“按他说法,瓦茨奈小镇是‘隐灯’作用下的错误折叠时空,那些曾致力于脱困的有知者,也认为废弃宅邸存在‘错误薄弱之处’,关键在于寻找它与现实世界的某种神秘学联系,那么知晓见证之主‘隐灯’的奥秘就显得尤为重要,可惜,我们对器源神所了解的太少了...”
希兰沉吟片刻,抬头瞥了一眼罗伊脖颈上的水晶项链:“学姐,你那件礼器是否与某位执掌‘衍’之相位的见证之主有关?”
“怎么推断出来的?”罗伊惊奇道,“不过猜对了,我刚说过博洛尼亚学派曾对三位器源神有过研究,这也是其中之一。”
“移涌中一次偶然的探索,我见过七位器源神的符号。”希兰说道。
听闻此言,范宁脑海中浮现出了当日在大宫廷学派遗迹所见:线段、齿轮火花、刀子、灯、泉水、液体与手、镜子。
“隐灯”在第四位,相位有“荒”,“画中之泉”在第五位,相位有“茧”,“红池”在第六位,相位有“池”——到这里可以看出,当初七道器源神符号和七种相位顺序有关。
“变容之镜”也是镜子形状,又在第七位,因此希兰才会判断,其背后的见证之主与“衍”有关。
…“隐灯”为“荒”,“画中之泉”为“茧”?范宁想着想着,向尤莉乌丝提问道:“说说你们那两位见证之主看看?”
尤莉乌丝显然没想到这时他会向自己提问,第一反应是不解:“范宁教授,按照超验俱乐部的理论,我们追随的见证之主是一类不明之源,好像和你们现在讨论的所谓器源神不一样…”
不过她发现范宁仍然目光灼灼等待着自己回答,于是说道:“好吧…您大概想了解祂们什么方面呢?我所知晓的隐知也很粗浅…”
“双生。”范宁吐出一个复合单词,“关于祂们‘双生’理论的奥秘…”
…他竟然对我们组织如此了解?看来我早就被盯上了。尤莉乌丝心下暗惊,但想到反正都到了这般田地,自己那点浅薄信息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于是复述起语义含混不清,自己也不甚明了的秘密教义来:
“在某桩古老又虚无的罪恶现场中,‘观死’和‘心流’诞于同一过程的两面矛盾,永逝之端强于‘荒’却为生,长存之端强于‘茧’却为亡…孪生之仪贯穿世界进程的巡礼,纵使失格不再,真知依然流淌,在所有后来的孩子们身上,践行者都会将自我聚成祂们归来的形状…”
…纵使失格不再,真知依然流淌?
…荒与茧?…美术馆?
范宁觉得自己仅在偶尔的时刻,抓到过某些转瞬即逝的东西。
“节约时间吧,别理会那个烂醉如泥的家伙了。”最终他示意众人离开旅舍,自己在前推开木门,“我们先去城北看看…嗯,至少现在也明确了不少有价值的信息,博洛尼亚学派曾研习的三大器源神,应就是与此地形成有关的‘隐灯’,与古代炼金术士们有关的‘画中之泉’,以及那个不清楚神名的‘镜子’…”
“祂叫‘灾劫’。”沉闷冰冷的中年男声从外传来。
众人心里一惊,只见调查员乔·瓦修斯头戴高筒礼帽,手捏一块怀表,正站在街边平静地凝视着己方。
这个家伙真的还在?竟然没有人间蒸发?他是怎么做到的??…
虽然范宁此前就隐约觉得,特巡厅调查员不可能那么莽撞,但当此时这个人活生生站在面前时,他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