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格孤僻不等于人如机器,人不可能既不亲近人,又不亲近物。”安娜这句话点醒了萨尔曼。
他开始后知后觉地思考着这位副手的种种特点,以及今天对于其衣食住行的所见所闻。
乔·瓦修斯没有配偶,没有子女,没有任何绯闻情人,也没有特巡厅同事之外的社会关系,比如,朋友。
他没有自己的私人马车或汽车,没有请佣人,他的房子面积不小,仅仅盥洗室放了一些必要的洗漱用品,主卧室有床、衣柜、立式钢琴和堆满音乐文献的书桌,大部分房间全部空置,没有任何的存在。
可见他的居家生活只有睡觉、更衣、洗漱、在书桌前或钢琴前研究音列残卷——后者恐怕还是算工作范畴,唯一的例外是空荡荡的客厅有个单人沙发,这让两人觉得,瓦修斯居家的剩余时间,还有一处可以活动的地方,就是坐在这个单人沙发上。
他从不自己烹制食物,这样的情况在高收入单身男士中有不少,但他总是习惯性地光临2至3家餐厅,他的进食习惯富有规律,不铺张浪费,不暴饮暴食,消费水平适中,营养搭配均衡。
他的鞋柜里面放有四双相同款式的皮鞋,他的衣柜里面有三套同款西装外套,十件同款衬衫和更多的同款男士内衣,他还拥有六根相同制式的手杖。
总之很多事情的确是说不上来的奇怪。
“萨尔曼队长,我说一句自己听着都有些汗毛竖立的话。”最后安娜带上房门。
“嗯?”
“我觉得瓦修斯先生好像,好像...都快不像个人了。”
萨尔曼眉头拧紧:“污染千奇百怪,一如‘戮渊’或其他见证之主的教导,你永远难以完全知道,自己的隐知来源于哪些上层的东西。”
“严格来说每一位有知者都被污染了,只是我们这些还在替当局干活的人,没走到‘迷失’或‘畸变’的那一步,有时我甚至在想,我和邪神成员之间的区别,只是一个随机,我的污染特征恰好没有那么违背公序良俗...”
“或许现在我们认为的瓦修斯的奇怪之处,就是他被污染的特征,这没什么危害,但是他前几次承接的任务的确加大了他的污染风险,失联的原因得顺着这些事件查一查...”
安娜打开自己随身携带的工作小记录本,这上面罗列了瓦修斯在失联前的一系列已知动向的时间线。
「7月14日,拍卖行烧画事件,本杰明因接触“画中之泉”迷失,对于调查文森特·范·宁相关事宜在内的工作分工由乔·瓦修斯直接接手。」
「7月24日,初步调查兰盖夫尼济贫院,返程路上试图抓捕本杰明未果。」
「8月15日,离开乌夫兰塞尔,执行“无光之门”灵知收容任务。」
「8月16日,顺利抵达圣塔兰堡,在领袖组织召开的联梦会议上汇报工作。」
「8月23日,返回乌夫兰塞尔,封印室日常巡查,形成较大风险暴露,“俩朋友”污染检测情况到达正常高值,在度假前正常部署工作,清理了包括兰盖夫尼济贫院后续执法事务在内的16件积压签呈,处理方式正常合规。」
动向结束,至此失联。
“相比于最后一次封印室巡查,实际上瓦修斯先生遭受污染风险最大的一次行动,应是在火车上执行‘无光之门’灵知收容任务。”安娜分析道。
萨尔曼认可她的结论,但他说道:“与其认为‘隐灯’污染的延迟隐蔽性极强,我倒宁愿相信后来波格来里奇先生的洞察力...实际上,那场高层会议具有实效,诺玛·冈小姐成功收容了‘灾劫’,瓦修斯在会上也提供了很多有价值的情报...”
“包括‘画作升华’与‘七光之门’密钥之间的联系猜想,包括卡洛恩·范·宁与音列残卷的调查进展,我们目前对于‘画中之泉’残骸的调查工作能稳步推进,也有了很多下一步的思路,他的情报可以说起到了很大作用。”
两人梳理后均自然而然地认为,出问题的节点可能不在于“无光之门”那一次行动。
毕竟领袖把关在后。
萨尔曼的眼神微微眯起。
“向何蒙先生汇报瓦修斯已失联,汇报他往日的不正常特征,然后...仔细核查那日进出封印室的情况始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