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的滴落,滋味的变化,食欲的昂扬,碰触的快感......染有红墨水的澄清液体,灌升教堂与房廊的方格地砖,如往泳池注入深水,如往枯井灌既清泉,如让市井中不够愉悦的地段生育率激增......
以上连视觉还是嗅觉都无法定义的闹鬼幻象,让范宁条件反射般地脚下挪步,立马从这个隔间换到了另一个隔间。
眼前的石墙上还是悬挂着“绯红儿小姐”。
脚底辗转腾挪间重复了几次场景,范宁意识到这是一种以知识层面为主的侵染。
隐知的危险有瞬时的冲击力,也有持续的后续污染。
单论前者,当某些危险隐知被接受时,人的认知就如同被“从高到低”扔下砸落,这也就是为什么那些位格太高、或完全颠覆了已有认知的未知知识,会瞬间把人的神志摔得崩溃粉碎的原因。
而规避伤害的一个最有效方法,就是找到一片“已有一些理解”的垫护高地,使认知坠地的“高度差”或“冲击力”没那么强。
结果范宁还真找到了。这不是第一次,他曾经见过这幅画作中的女子像,在本来已经有了部分遗忘的某场梦境中。
来自“焚炉”的先验性启示!
那夜在指引学派“火花场”里,自己依次见到的和器源神有关的启示画面。
最先是和“灾劫”有关的“黑白海报”启示,然后马上就是这幅赤红色教堂拱廊背景前的女子像......最后,还有自己光顾最多的启明教堂。
画作“绯红儿小姐”和见证之主“红池”及愉悦倾听会有关?
或许是“凝胶胎膜”的抗性作用,或许是找到了认知的缓冲,当曾经黑幕覆盖的不定感消失,闯入的未知形象又得以初步理解时,这幅画作也消失了,至少暂时消失了。
那么按照神秘领域的基本原则,就暂时不要过度追问思考,如果一个古怪事物走了还去纠结它为什么走,那大概率是想让它再回来找自己了。
于是范宁看到墙上原本挂的是一幅极其复杂的图纸,再过几秒,当他的注意力从惊怖中彻底抽离时,他发现这些隔间还遍布着各种动植物标本、仪器机械、瓶瓶罐罐和图书纸张。
“调和学派的秘密研究场所?”
情况似乎和此前圆形建筑内相似,但随着范宁走近打量,他发现两者截然不同——
圆形建筑内的物件是年代久远、风化严重,没有一点实质性的物质残留或看得清的文字载体,而则这边恰恰相反:图书纸张太多,怪异的存放物质太多,信息量太大,内容太杂,以至于都不知道从哪里入手阅读了!
这不算坏事,因为范宁当下最急切想知道的,就是这些密教徒预留的移涌折返路径在哪。
这个信息具备公用性质,必然算不上什么核心秘密,充其量就是混杂在这些繁杂事物中,对于不熟悉的人来说找寻出来可能费点时间,但总好过是彻底荒芜一片,什么事情都靠猜和乱跑。
“耗材物资进出记录?”
范宁一连拿起了手边四五本笔记本,纸张并未有明显的岁月痕迹,文字有古霍夫曼语和图伦加利亚语两种,上面的成片数字似乎都是些维持“密教日常运转”的边缘工作台账,他甚至一连看到了“镑”、“先令”甚至是“便士”的单位符号。
很显然,不管是官方组织还是密教团体,其发展运行也无法与现实社会脱钩分离,只不过这种错位的现实感,还是让他产生了一种翻看公司财务报表的错觉。
“怎么还有以‘人’为单位的?”这所谓的耗材记录本又被范宁翻了几页。
沉吟片刻后,他将其放下。
得找点提纲挈领的重点信息。
稍稍理了理思绪后,范宁还是走前几步,将目光投到了墙上那张复杂的巨幅图纸上。
把环绕周边的稠密文字和符号图示在脑海中刨掉,剩下的主体框架是个直角三角形⊿。
“地图?”他眼神先是亮起,然后又流露出思索之色。
是眼下场所的截面布局示意图无疑,但被标记了详细功能区域的,只有⊿中下半部分的直角梯形。
而上半截更小的那个三角形,被带警示效用的红色墨水给圈了起来,图纸里面没有标记任何东西。
由于范宁预先知道,此地在第3史和长生密教时期都有活动痕迹,这无疑让人觉得,调和学派只是在上方更早更小的⊿形建筑下面,拓建了更低更宽的层以便于研究,而原有的顶端窄层空间,他们似乎有什么忌惮而不敢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