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时间的瓶中人,那背后几乎是数十数百条人命,有的人没几天便因为感染去世,有的人在训练中途便因为训练意外而死亡。」

听到李云澜的话,朱赞郇忍不住也倒抽了一口冷气,他当年因为病弱,曾经也做过药蒸,一个大大的木桶,装满了泡有各种药草的热水,之后人们将他抬进去,再用一个木盖子盖住木桶,当然他的头颅是露出来的,那木盖会留出一个可以容纳头颅的孔洞,可当时的他每次药蒸过后,却还是会难以忍受。他无法想象那些人比他这些要多多少倍的难以承受。

不过他显然还是不明白李云澜同自己说这些的含义,毕竟他的家中从来也没有买过这种瓶中人。

看的出来朱赞郇并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同他讲这些,那李云澜便也轻轻道了一句「我当年曾经在聚会时,也看到过那种瓶中人,他们几乎已经不能算做是人了,我看着他们笨拙的滚动瓶身的样子很是不忍。也是从那人的口中,我得知了他们的来历。」

「之后我便一直在暗中调查这青云帮的来历,我虽然无力为灾民改变什么,可我也想他们至少能体面一点。并且我也掌握了证据,我曾经找过你的父亲,想让他管一管这件事,可是那青云帮却总是不痛不痒的过去了,直到后来某一日一位小吏提起,我才知那青云帮的帮

主,原也是你父亲养的死士之中的一人。那青云帮也正是因为你父亲的存在而一直在临阜遮天蔽日。」

「而你父亲做的还不止这一桩,临阜比起云洲其他地界固然是要物产丰富一些,可他们的物产也不能与丰饶的洛南相比,加上洪涝灾害,其实临阜真正能收上来的粮食比之周边地界可能还不如,然而临阜历年以来,却都是云洲地界的缴粮大户。一边是自然灾害频发,一边是居高不下的粮税。故而临阜的百姓是真正的苦。」

说完这句话,李云澜又停顿了一下话语「我之前其实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朝廷要安派这么高的赋税,可后来我找朝中旧友打听,方才知道这临阜原来在朝中也是困难户一样的存在,朝廷的赋税要的并不高,甚至因为云洲是特殊地界,朝廷每年其实都有拨救济灾粮。可这些东西,在临阜地头却从来没有见过,你父亲欺上瞒下,还想将这临阜当成自己的私人用地,我收的是朝廷俸禄,食的是百姓纳粮,我如何能做到当这一切都不存在呢」

「故而我便是身死也无悔我只是可怜那些种田人到头来颗粒无收,卖儿卖女。」

言至最后,李云澜只又忽然抬头看着朱赞郇,他的眼神充满着苦难与深沉。

看着这样的李云澜,仿佛透过他的眼睛,他已经看到了他所描述的那些人的生活场景。

到底是不忍心去面对这样的场景的。

朱赞郇只能低下头去,他低声道「师父,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我没法背叛我的父亲,更没法背叛我的家族,我不能做这个叛徒。」

虽然已经知道朱赞郇能给自己的答案是这个,可李云澜却还是莫名有些失望。

许久后,李云澜方才对朱赞郇道了一句「你走吧。」

听到李云澜这话,朱赞郇明显有些失落。

可他也确实帮不了李云澜什么,或者说,说到底这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要让一个拥有利益的人主动让渡自己的利益,这无疑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