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星火仔细检查了一番小包袱,狐狸崽把手绢给扒开了,可见小木牌是藏在这里头的,也不知道师祖什么时候偷偷放进去的
这木牌也看不出什么来,林星火便把木牌放进个小荷包里塞在枕头下。
按面额大小整理好自己这九十多元的巨额财产,林星火把钱包塞进炕柜深处,她想自己大约也用不着什么钱村里和山上差不多,也是以物易物的。
才这样想,林星火就忽然发现屋里找不着能看时间的钟表,茫然四顾,唯有窗外中天明月昭示着时候不早了。
还是得想法子买块能看时间的表呐林星火忽然觉悟她买不起不免悻悻一叹,真穷哇
狐狸崽们不懂人心被自己扎的滋味,挤挤挨挨的蹭过来撒娇。林星火抱起三狐中的老大、眼睛上长了圈白色绒毛的那只,板脸吓狐“再闹就把你卖了换表”
老大压根不怕,伸长脖子蹭脸颊,这一动就把藏在颈毛毛里的铜铃铛露了出来。林星火放下它,拨了拨那铃铛,仍旧有点纳闷明明能看见里面的铜丸,可怎么拨弄都没声音呢难道是年岁太久都锈住了
小狐狸们脖子上各挂了一个,打眼看去就是指肚大小的寻常铜铃,花纹做工还比不上屯里大青骡的那个呢。师祖先前还神神秘秘的说这是祖师爷留下来的传承,只等有缘人当时是,师祖一边大谈特谈传承重要,一边利索地用皮绳把传承往狐狸崽儿的毛脖子上挂。
行,传承就传承吧,大约是祖师的猫曾经戴过的。等狐狸崽们长大回归野外时,她把铃铛摘下来就是,保证让祖师爷的铃铛能传给下一只毛茸茸。
睡着前,林星火鬼使神差把装着小木牌的荷包掏出来挂自己脖子里,和崽儿们达成了一致。
“咯咯咯喔咯”天还未亮,屯里的公鸡们就唱声嘹亮。
林星火捏捏眉心,披衣起身,心说魏奶奶家的公鸡突地没声了,别是黄鼠狼之类的野兽溜进来了吧
点燃煤油灯,打开堂屋门,林星火就看见门口竟然蹲着只半人多高的大狗,嘴里还叼着只兔子。
这是师祖和老支书说过的“知恩图报”的大黄狗
此时林星火忽有所感,绕过大狗几步走到院子当间儿,举目朝西南方眺望西斜的月辉交织晨光,远山朦胧,如浓墨铺就;而群峰环抱之处,有白雾弥弥,好似水墨画心脏处突兀地抹去一块
不咸观不见了。
静立中庭,林星火莫名有些恍惚,只觉己身好似浮萍,悠悠荡荡,不知归处。
不过短短十日,她竟已把不咸观当成自己在这个陌生时代的锚点。如今锚点隐去,林星火一时失了沉静,心中暗潮汹涌,难辨滋味。
“小林闺女你咋没声了是不是黄皮子摸进来啦”魏奶奶一面连声问,一面系领口盘扣,颠着小脚紧着往出走“你别怕,先进屋去,我吓跑它”
老太太刚踏出门槛,就忽然呆住了,稍顷,声音陡然压得又轻又缓”丫头,你慢慢地往后退,别转身,别跑,别害怕退到柴房里,把门闩上“
林星火不明就里,依言后退两步。大黄狗正看着她,见她往外走,扭身衔起兔子就跟上来。
魏奶奶可急了,回身抄起堂屋的油灯往狗身上扔,一下子又捞过门边墙上挂着的锣,“锵锵锵”地敲起来“打狼啦打狼啦,有狼进屯啦”
大黄冲着魏奶奶龇牙,喉咙里发出“呜呜”的低沉警告声。
魏奶奶敏捷的不像话,用身子抵上门,留下大腿宽的缝吸引狼的注意“丫头快跑”
不咸屯各家的敞院都没围墙,矮矮的栅栏连成一片篱笆寨。铜锣声一响,不一时就跑出来好些个衣衫不整的社员,有拿叉的、拿铁锹、拿柴刀“是魏奶奶家是狼”
“狼下山啦能看清有几只吗”
“各家老娘们抵住门看好娃子有狼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