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受剖身挖心之苦,大不了碎丹重修罢了,玄狐碎丹之力别说七户人,就是七十、七百个人,也能一下湮灭肃清。
兔狲看向林星火,“除非”
林星火心头一动,盯着它“除非什么”
“除非玄狐有孕。”兔狲缓缓道“灵兽同人修一样,修为越高越难再有后代。可一旦母兽怀胎,灵胎必定消耗母体精元,一半的母兽甚至难以负荷兽胎。若玄狐也是如此情形,那出山与救人便不是偶然为之,而是不得不做。”
“灵气干涸,孕育难以为继,有一种方法或许可以弥补功德。”功德,是正统妖修和四大门香道都能修的一条路子,功德用处之大,不能胜数。但这条路虽然好处颇多,唯独对增长修为的用处并不明显,是以与天争命的兽类少有修功德的。
林星火喃喃道“若玄狐出山,是为了攒功德养胎,那么在雪崩时奋力救人直至力竭便能说通了。”只是她没料到人心能黑恶至此,转眼就可对救命恩人下毒手。
“也因此,玄狐不敢贸然碎丹,她紫丹中蕴藏的妖力八成都用在护持胎儿了。”兔狲又道“她任人施为,灵胎尚有一线生机灵胎与人胎不同,人胎与胞衣只是相连,但灵胎却是完全包裹在胞衣内。有这层胞衣,藏灵胎于妖丹之中时妖胎仍旧能活玄狐将妖丹精华全用来供养灵胎,即便不能出生,也可维持一时生气。”
林星火脑中有千头万绪,此时似有一根线头飞出妖丹、不咸观、师祖、狐狸崽和铃铛
铃铛铃铛内有铜丸而不响,像不像兔狲说得妖丹藏胎儿或许铜丸即是妖胎出生后留下的那层胞衣
那个灵胎,会是自己吗
玄狐为母,那个陪伴在玄狐身边的男子,藏妖丹于断肢血肉之中、祭炼七魄助妖丹逃脱压胜棺的男人,是父亲
自从玄狐妖丹聚合后,狐颅的灵性增强了一点,林星火将意识沉入紫府时,有时能从狐颅那里感受到一些简单的情绪亲切、高兴和思念。
玄狐妖丹藏进了狐颅里就不肯出来了,当狐颅再次缩小贴在木牌上做挂件时,传承木牌竟然幻化成了一本极小的书,林星火翻阅,发现木壳内只有两页,第一页是原本微雕于木牌表面的内容,而第二页却多出了丹、符、阵、器杂篇和法术篇,依旧是适合炼气期。
这都是人修所需。且玄狐头骨如此依恋木牌。林星火猜测,这个木牌大抵是那位男子留下的。
如此一来,林星火身世昭然若揭。
“一百二十多年前的雪崩”魏春凤帮忙将林星火看完的乡志藏了起来,“那可难找咱这边山多雪多,当时又正是兵荒马乱,保不定哪里就塌了,或是遭土匪了,死绝个把村屯的事常有,扒拉这些书可不一定能扒拉出来反倒是到处向老人打听打听,兴许能找到呢”
林星火寻玄狐心脏之事进行的并不顺利,饶是放马集公社周主任和贺庆都帮忙寻摸了些县志乡志的古书,她也没从中扒拉出来什么有用的线索。
“贺部长帮我办了张县图书馆的内部借书证,过两天我去里边找找。”林星火道“向人打听的事儿,我找老支书商量商量,看能不能让酒坊的业务员销酒的时候顺带问一问。”
魏春兴在外间笑道“那哪有不能的这事不用跟老支书商量,我现在就找他们说去”
“他们”林星火和魏春凤都问。
魏春兴揉揉手腕,哈哈笑说“你们可不知道老头有多少损招这酒坊还没酿出酒来,咱老支书就把王胡子几个机灵会说话的支出去宣传啦。一人挂个酒葫芦,就蹲在人家供销站门口,来个人他就晃晃酒葫芦,来个人就晃晃酒葫芦松酒那味儿多香呐甭说路过的人受不了,供销站里头的那些大架子的售货员都主动问了,他们还卖关子呢,非得等人家领导来了才摸出酒盅给人家赏鉴赏鉴。”
“那个抠哟,酒盅小的跟瓶盖没啥两样。把人家的馋虫兴头全勾起来了,咱们屯的人就说了,这是不咸屯松酒,下个月往出卖酒,有意愿的供销站想要收购的话得抓紧,因为前头已经有好几个公社都下了单子,再晚就没有了。”
魏春兴笑的不行“什么不晃没酒味,一晃酒香醉死人的说法就兴起来了这个事在乡下也算件新鲜事,少不了人凑热闹,来闻闻那香煞人的酒味儿。王胡子他们坏呀,连去两天,馋人的多,给尝的少。可但凡尝过了,都得说一句好酒。这么着连着两天,供销社领导还拿乔呢,嘿,你们猜怎么着他们换地方了”
魏春凤乐的直摇头“啥机灵,这就叫坏那些供销社的领导抓瞎了吧”
那可不雪省从古到今都嗜酒,不管男女老少都能喝点。家里来客人的时候,不管下酒菜是啥,哪怕用地瓜秧子配半杯劣酒呢,只要有酒,这就是顿好饭他们不咸山松酒喝下去的舒坦劲儿,真是烈酒比不了的。供销社拿乔不是不想购入,而是一贯做派,只是这些人想也想不到一个大队办的作坊这么气性,你不下单儿人家扭头不开了被勾起馋虫的老少爷们能饶过家门口的供销站
这不嘛,屯子口的民兵们已经接待了几个找来的供销社业务员了。今天值守的女民
兵还特意来跟魏春兴说,让他看着点金环蜂群,这群蜂忒让人稀罕,不仅能驱偷苗的麻雀,还会看家也不知道小仙姑咋训的,有那不是本屯的人,在屯里采蜜的蜂群就分出两只跟上去了。来的民兵是今年刚选进队伍的五个女民兵之一,女兵说话嘎嘣脆“不是怕蜇了他们,咱们屯的金环蜂不蜇人。是怕这些人瞧出好来,万一趁咱们不注意脱下衣裳套去一两只的,那可不行”
“王胡子他们蹲在人家供销站门口,本来也不是锯嘴硬蹲着,散过一圈酒后那人才聚的多嘞,别的不好找,上了年纪的老头可太多了”年轻力壮的都得上工,有闲工夫凑热闹的可不就是老人多么,因为是酒,尤其聚来的老头更多。要卖的好还就得指望这些老头,毕竟农村少有分家的,那家里大权多在老头老太身上,年轻人说馋酒可能会被嗤,但辛苦一辈子的老头想喝杯缓缓身上的老伤,一般人家没有不应的。
“反正也是闲磕牙,打听这事还给添个话头嘞。”魏春兴喝了两口水,就担起扁担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