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长短不一。
能猜到用处,大概就是表现积极优良奖励一颗星星,攒够一定数量的星星可以和班主任兑换小奖品。
源柊月用目光寻找伏黑惠的名字,这小孩该是做事认真、听老师话的类型,应该很
一找到对方名字,他差点笑出声。
伏黑惠只有两颗星星
而且,他名字上下两位同学都有十几颗,衬托着他少得很突出,像半秃不秃的地中海,两侧还有毛发,中间锃光瓦亮。
联想到自己被叫家长,他隐约清楚伏黑小同学为什么没星了。
源柊月走上一楼,楼梯口正对着教师办公室。
他敲了两下门。
笃笃。
“请问仓前老师在吗”
一时间,在角落里交流的几人回了头,包括脸色苍白的伏黑惠。
他的绿眼睛滚过一道流光,嘴唇翕动了两下,似乎有话想说,却又立刻羞赧地低下头去。
源柊月目光迅速从另几个人身上扫过,掠过中年男人不耐烦点着地的皮鞋、眼镜女人紧皱的眉头和疲倦所致的眼袋、另一个小男孩过分挺直的腰板和难掩得意的神色
心中大致有了判断。
他气定神闲往前迈了几步,微微颔首“我是伏黑同学的哥哥。”
伏黑惠没想到他愿意来。
他不清楚父亲的手机号,老师给他的母亲打了电话,电话那头的女人说自己在外地,轻飘飘地推卸掉责任,这不能怪她,因为她仅是他的前任继母,愿意替他出生活费已是仁至义尽。
老师继续追问祖父祖母是否有空来一趟学校时,他鬼使神差地说“我哥哥可能有空。”
于是电话打给源柊月,现在,他出现了。
些许微妙的窃喜,些许羞耻的难堪。
“伏黑同学这学期已经是第三次和人打架了。”本主任老师说,“小孩子间的小打小闹,原本是不想叫双方家长的,但伏黑同学实在是太过分,他不止一次地欺负成田同学,也不是第一次出手攻击成田同学,其他同学都看见了,能够为成田同学作证,为了防止事情演变成校园霸凌,我不得不”
才不是这样。伏黑惠想。
是成田在上次被他打了之后三番两次地挑衅,往他的凳子上涂胶水,课桌里放图钉,撕坏他的课本。
这回同样是对方也出手打人,他才还击的。
成田家里有钱,出手大方,用零食和玩具收买了好几个小跟班,替他作伪证,而其他同学根本不敢主动当那个出头鸟替他作证。
霸凌者嚣张,知情者沉默,所以他被宣判有错。
他不知道他会不会相信。
伏黑惠一直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直到老师结束苦口婆心的长篇大论,源柊月开了口。
“是吗”他听见他理直气壮地讲述着歪理,“那班级里那么多孩子,好端端的,为什么小惠放着其他
孩子不打,非要打这成田同学呢我只能猜测成田同学绝对有错在先,老师对这件事了解得并不详尽。”
伏黑惠“”
虽然结论是对的但这是在说什么
“喂你就是这么教孩子的”中年男人怒斥道。
中年男人的声音爆竹那般响亮,把伏黑惠吓了一跳,下意识往源柊月身边靠了靠。
他的手被对方握住了,下意识想回抽,少年修长的手指却意外有力,掌心皮肤温凉。
对方的手掌,支撑着他抬起头。
伏黑惠看见他的眼睛。
源柊月的眼睛形状偏圆润,琥珀金色,眼尾下垂,大部分时候透给人一种人畜无害之感。
而此时,浓密漆黑的睫毛垂荡下来,那双眼借着眼睫的修饰,变成一柄锋锐的刀,刺穿一切挡在他路前的障碍。
“成田同学。”他慢条斯理地说,“你和你的同僚,在说谎吧”
他用锐利的目光审视着那个不诚实的孩子,每个字都咬得慢而重,无形的视线剥皮脱骨,冰刃一下一下地凌迟,把对方那并不坚硬的外壳,切割至粉碎。
旁观的伏黑惠感觉到一种紧迫的压力,如至冰窖。
而被他注视的成
田,呆呆愣愣几秒,一瘪嘴,“哇”得哭了起来。
小孩一哭,办公室闹成一团浆糊,对方家长愤怒指责,伏黑哥哥理直气壮,班主任无奈调停。
源柊月提议说不如这样,我们把成田同学的几个朋友叫过来再问一次,但是不让他们一起来,让他们轮流来,等其他小孩一到,他依然用那种堪比讯问犯人的状态审讯对方,又成功吓哭了两个,也成功还原出了真相。
这几个孩子供词都没串明白,只说了个大概方向和结论,一分开问细节,支支吾吾、胡编乱造,一点对不上。
对面家长羞愧万分,成田也涨红了脸,给伏黑惠道歉,声如蚊呐“伏黑同学,对不起。”
源柊月“听不见。”
“伏黑同学、对不起”
伏黑惠点头“原谅你了。”
“孩子们之间的事解决了。”源柊月对老师说,“我先把小惠带走了。”
老师没意识到哪里不对,点头“好。”
他牵着伏黑惠走出办公室、下楼、再去往校门口
“等一下,要去哪里”伏黑惠呆呆地问,突然刹车,“还有两节课才放学。”
源柊月理所当然道“出去玩,难道你还有心情上课”
那确实是没有了。
“可是作业”他犹豫。
“老师不会怪你的。”
“国文老师和数学老师很严格。”
源柊月“啧”一声,对他的乖巧听话不甚满意“你班主任刚误会过你,正理亏着,让她帮你和任课老师解释,要好好利用别人的内疚心啊。”
伏黑惠“”
这是应该教给一个小学生的道理吗伏黑惠很想板着脸这样告诉他。
可他的唇角却不争气地弯了起来,眼眶也有点发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