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日，聊着聊着，他无意间瞥见自己手背上露出的一点金色。

这是顾随之骗他写下的，他的名字。

大部分都隐藏在他袖子底下，沿着他小臂蔓延，只有一点尖尖露出了袖口，延伸到手背上。

林慕思绪一动，总归顾随之闲不住，不如给他找点事情做。

“前辈，你教我龙族的文字吧。”

“怎么突然对这东西有兴趣”顾随之原本都无聊到在数自己的头发究竟有几根了，闻言，抬了抬眼皮，“挺无聊的，你要学”

“嗯。”

顾随之一般不会拒绝他，想了想，眼底又翻起笑意来，“行。”

他坐直了，“你想学什么要不就学我的名字”

“好。”

顾随之给他上预警，“我先说好了，龙族的文字和人族的文字不太一样，有点晦涩拗口，你要学的话，就只能跟着我一个字一个字的学，跟着我读。”

林慕自然还是应了。

顾随之舌尖抵住上颚，先念了一遍。

龙族语言的发音果然十分古怪，

林慕试着跟着念了一遍。

他记忆力相当不错，只是也没能读准每一个音节。

顾随之于是又念了一遍，这一次特意放慢了语速，低缓含笑的嗓音一个发音，一个发音地教他。

这次林慕读准了。

他先是慢慢的重复了一遍，记清了发音，稍微加快语速。

“我第一次觉得我的名字这么好听，”顾随之回味了两遍，“不得了，我又想录下来了，可以吗”

林慕没反对。

反正反对也没用。

顾随之就当他同意了，一个留音阵法顷刻成型。

他哄道“来，再念一遍。”

林慕又念了一遍。

阵法收音完成，自动重复播放。

顾随之听得弯了眼，照旧把阵法“抓”起来，变成一串龙族文字，烙印在自己的手臂上。

他手上之前就烙印了一串。

是林慕

的名字。

这会儿又加了新的部分，银色花纹从手肘一路向着肩头蔓延过去，宛若大片盛开的银色蔷薇。

一根枝蔓肩膀容纳不下，向着胸口延伸，细细的芽尖落在胸口，心脏上方。

顾随之挑开衣领看着，哑然失笑。

龙族最喜欢在伴侣的身上烙印各种东西，恨不得把伴侣从头到脚都刻上自己的痕迹，染上自己的气味。

怎么到了他这里，事情还反过来了。

他就在林慕手上写了个名字，也就占据了一条小臂，结果自己身上印了双倍都不止。

“亏了，亏大发了”

顾随之心里这么想，面上却是一派餍足。

“睡前读物又增加了。”顾随之心满意足，合拢衣领，还不忘夸奖一句，“说的真好听，怎么就能每一句都这么动听，以后还可以多说点，我爱听。”

林慕垂下眼。

顾随之“还想学什么我感觉我浑身充满了干劲，想要教书育人的心在此刻达到了巅峰。”

林慕说“一些比较日常的用语吧，以后不是要到妖族那边去吗或许用得上。”

顾随之有点遗憾，“日常的啊，日常的没有意思，学这些干嘛，你听不懂我可以给你翻译嘛实在不行，换我出来骂他们也成啊。”

反正是打发时间，林慕也不挑“那前辈想教什么”

顾随之早有准备，张口就来“我教你说我喜欢你，怎么样”

林慕说“那我学了对谁说呢见到龙族之后见到别人，先来一句，我喜欢你吗”

“当然是跟我说，跟他们说干嘛”顾随之强卖强卖，立刻就开始了现场教学。

我喜欢你。

四个字的音节显然比三个字要复杂的多。

这次林慕却没有跟着他读，而是问“前辈，这是龙族表达喜欢的意思吗”

“差不多，龙族的语言和人族其实是有些相似的，就比如在龙族里面喜欢你和

爱你就是两种说法，读音不同，含义也不同。”

林慕又问“在龙族的语言里，喜欢你，和爱你，有什么区别呢”

“喜欢你的话，更多的是表达一种对对方的喜爱，但你要知道龙族全族强盗，说喜欢的话，基本就等同于我要准备把你抢回去了。”顾随之逗他，“抢回去当压寨夫人，你怕不怕”

林慕“爱呢”

顾随之“爱的话，比喜欢要更多。”

“更多是多少”

“硬要说出一个区别来的话，”顾随之摸了摸下巴，缓缓道，“我说喜欢你，是想表达，你是我的。”

“我说爱你，那就是”他顿了顿，“我会保护你。”

林慕颔首“我明白了。”

顾随之迫不及待，“所以要学吗要学吗要学哪一个”

“想学点日常的。”林慕说，“性价比比较高，以后也用得上。”

顾随之“过分，我说了半天，最后你还是想学这些无聊的。”

林慕面容沉静，只眼底露出一丝笑意。

他问“前辈，在龙族的话里，快点怎么说”

“学会了，我现在就能用上了。”

顾随之“哼。”

不高兴归不高兴，但他还是收敛起自己开屏的孔雀尾巴，老老实实开始教学。

这些口音实在拗口，听着像是某地的方言，但又不太一样。

而且龙族的语言并不是人族这样，一个字，一个字拼接在一起，有的时候他一个音节代表了两个字，有的时候又代表了一句话。

林慕学的有些吃力。

他大部分时间在修炼，只有极个别的时间能空出来练习。

学了一个多月，也只记得一些比较简短的词句。

就比如

唔寄予，快点。

暖沥，你好烦。

弓仔羽区，安静一点。

唔斯愿汝戈林多一起，带我回去。

听他重复自己教的读音，顾随之扬了扬眉梢，笑得十分意味深长。

林慕还是太年轻。

不知道人在学习一门自己完全没了解过的语言的时候，应该多找两个老师，彼此对比，这样才能减少两种语言之间的误差。

要是只有一个老师，自己又完全不懂，那不就是任凭别人糊弄了吗

一个词是什么意思，还不是完全任由他自己编造吗

反正对方也找不到证据证明他说的是假的。

要学习日常用语行啊，我爱你怎么就不是日常用语了呢

我愿意和你在一起怎么就一定用不上了呢

还快点。

他才不教这种。

顾随之丝毫没有良心不安，哄着小朋友一遍遍的重复，身上的花枝在短短几月内不断蔓延，就连领口都皮肤上都冒出一截。

快点快点

继续催啊，都给你录下来。

heihei

眼看临近年关4，山里下了一场大雪。

苍山覆雪，明烛天南。

顾随之吵着想吃饺子。

这种比较简单的食物林慕还是会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