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伸出去的手臂被人握住困在身后,脸也被掐着，被迫抬起下颌。

林慕还没从惊讶中回神。

紧贴着自己的这张脸冷得不似活人，凉津津的,触感也如刚从冰水里捞出来的玉石。

余光里只能看见一双纯粹冰蓝色的眸子,空灵澄澈，仿佛亘古冰原下最纯净的古冰，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近距离看,这张脸的冲击更大了,云端高坐的神明从神座上步下凡尘，就站在他身后。

脱离了水墨画,黑白的五官变得鲜明起来,偏偏这人还爱好穿白色衣服。

当真是

“前辈”

顾随之推高他下颌，“叫前辈做什么”

他说话的嗓音和往日别无一致，却无端含了几分漫不经心和戏谑。

手上却全然不是那样。

虎口卡住人的下颌，拇指抵着怀中人的侧脸,那张已经看熟的脸颊被按的凹下去一块，仿佛把人整张脸都握在了手里。

亲自用手触摸的感觉实在微妙，顾随之太多年没有接触过什么活物了，没忍住，用了点力气，按着那块皮肤摩擦过去。

林慕往旁边躲了一下。

只是没能躲掉。

他忍着对方越发过分的动作,好似用眼睛看不够，还要用手去丈量他的五官。

察觉对方手指拂过眼尾，林慕不由自主地闭起半边眼睛,睫羽扑朔，隐忍道“你之前答应过我的，不会”

“不会不经过你的同意就勉强你,不会做你不愿意做的事。”

林慕仰起头看向他。

对方就靠在耳边，微妙的气流拂过耳廓，声腔振动带细微的颤栗。

顾随之尾音含着愉悦，“前辈还没老糊涂，记得自己说过的话，不用你重复。”

他这猫逗老鼠一样的态度让林慕不安，“那你现在”

顾随之笑盈盈地说“出尔反尔了呀。”

“男人说的话你也信。”

那双眸子里的冰蓝色转过来望着他，色泽逐渐变得浓郁鲜艳，仿佛坠入月夜的冰海。

“怎么这么可爱”

两人靠的那么近，彼此之间毫无间隙。

顾随之一手控制着他的双手，一手捏着他的脸，林慕身后就是山洞墙壁，脚下还有阵法，让他无法离开这个山洞。

退无可退。

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低头靠过来。

顾随之说“给你时间了，猜到了吗，我现在想做什么”

林慕不想猜。

可他不猜，顾随之也不会停下动作。

他靠过来。

鼻翼轻碰，似有若无的触碰。

深长的银色眼睫下，那双浅浅弯起的眸子里晦涩得透不进去光线。

眼睫拂过林慕的脸，有点痒。

林慕浑身僵硬。

太近了，近的能看到对方眼里，自己惊慌失措的脸。

身体还拧着，这个动作使不上一点力。

林慕怎么也想不到，明明还什么都没做，只是被这个人就这么看着，心跳就会一点一点加速，身体完全不听使唤，思绪也在一点点褪去。

顾随之不言不语，笑吟吟望着他。

他也算是看过林慕不少表情了。

冷漠的，不近人情的，黑化之后有些神经质的，若即若离一碰即走的

但这种表情还真是第一次见。

和上次在酒楼的房间里看到的都不完全相同。

白皙面颊被他捏红了一块。

呼吸急促，明明害怕的想要往后退，却又动弹不得，只能盯着他的脸来看，像是在防备着天敌的小动物。

睫毛细细颤抖着。

唇无意识张开，似乎想说什么来阻止他进一步的过分动作，又因为离他太近、稍微一动就会碰触到他而不得不紧紧抿住。

大概连林慕自己都没发现。

他此刻的神情里面有对即将发生的事的害怕，有疑惑，有不安，有羞耻，却唯独没有抗拒。

让人想起不久之前

钟须废鼎内，机关塔下，墨知晏在下方卖力地表演，唱念做打，把一处白莲戏演的好不生动。

林慕一句话都懒得奉陪，就靠在上方看着他，像是在看一出不甚精彩的戏剧。

那时的他面色漠然，下颌自然而然扬起一点弧度，形成一道流畅优美的弧线，全然不近人情的冷漠。

这才多久

那一身的尖刺呢都去了哪

顾随之真想找出来。

林慕承受不住这种氛围，也受不了他越发笑意浓郁的眼神，往后躲了一下，仰头警惕地盯着他。

喉结轻轻一滚，可怜极了。

这种表情怎么可能会让意图不轨的坏人松手，只会让对方做的更过分。

顾随之板正他的脸。

低头亲吻上去。

林慕瞳孔猛的

放大，连手什么时候被放开了都不知道，鼻息间完全充盈着另一个人的味道，头脑一片空白。

顾随之到底还做了回人，没有让他一直拧着，让他转了个身。

林慕怔然看着他。

顾随之比他高了一个多头，手臂再往上一带，就把人完全扣在了怀里，双脚彻底离地，只能依靠着对方。

这本就是一个极度没有安全感的姿势，偏偏这坏胚还假装要松手，吓得林慕猝然一抖，手指紧紧攥住肩膀上的衣服，指尖颤抖着。

顾随之一声轻笑，重新把他稳稳当当抱回了怀里。

抓住他的手，完全由灵力幻化、苍白若冰玉的手指穿过紧张汗湿的指缝。

十指紧扣，压在山壁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林慕竟然从指尖上感觉到了心跳。

急促鼓噪，仿佛血管都在沸腾。

谁也没空再去理会外面打的热火朝天的人，外界的声音彻底远去。

直到林慕被迫打开牙关太久，酸胀难受，开始挣扎。

顾随之稍微往后退了一点，给他留了几秒钟的呼吸时间，不等他把气喘匀，又再次亲吻上去。

亲吻的间隙里，还不忘断断续续的逼问

“之前在那间佛堂里想说的是什么”

林慕迟钝地眨了下眼睛。

“从来没有喜欢过任何人嗯这话是什么意思前辈怎么都听不懂呢”

“不喜欢人，那你喜欢什么”

林慕竭力仰起头“我”

“喜欢我吗”

“”

“怎么不说话”

顾随之拇指擦过他唇角，带走些微的濡湿，盯着唇瓣中间绯红的唇珠，控制不住的伸手按上去，用力揉搓。

林慕不胜其扰，躲都来不及，哪里说的出话。

也不知道这人究竟有多兴奋，还是怕他跑了，腰上的手好像铁钳一样，甚至都能感觉到疼痛，搞不好已经青了一块

偏偏两人身形差距大，顾随之把其余视野占的满满当当。

眼前全是对方的身影，竭力抬头也只能看到对方垂下的眼睛，里面的神采兴奋莫名，并不比他清醒多少。

属于另一个人的气息完全把自己包围。

还有接连不断的亲吻。

就好像不打算放开他了似的。

挣扎间，林慕的手在空气中胡乱划了两下，摸到了个把冰凉凹凸的东西。

是他之前随手放在地方，靠着洞壁的剑。

他的呼吸有刹那的迟缓。

顾随之这会儿注意力全在他身上，不会有哪怕一丝关注分给其他的东西。

这把剑也毫无疑问是顶级的神兵，远比棠溪聿风那把剑要锋锐无数倍，无论是魂魄还是等级都无法阻碍它。

林慕伸长了手，指尖扒拉住剑柄，勾过来握紧了。

眼睛被迫看着面前的人，被亲得不住往后躲也躲不掉，手指痉挛，指腹被剑柄上的花纹磨的发痛。

他一用力，远远的把剑丢了出去。

当

一声清脆的声响。

更可怕的亲吻紧随而来。

刚刚才被放开的手再一次被顾随之抓住，握在手里。

手骨被握的发疼，真真切切是想把他嵌进身体里的力道。

林慕瞳孔颤抖，他怔然张着嘴，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