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他们景哥儿的本事,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苏景殊着急回家,并不知道已经有聪明同窗将他的小九九猜了出来。
放榜是大日子,除了去贡院看榜单的三兄弟,苏家所有人都整整齐齐待在家里等结果。
指望大苏小苏小小苏看了榜单立刻回家有点难,兄弟三个中与不中要和同窗同年寒暄,不如派个小厮去贡院守着。
所以即便苏景殊没怎么在酒楼耽搁,他急忙忙赶回家的时候家里也已经知道了两个哥哥都榜上有名。
小厮专业打探消息,两个哥哥哪一门第几名前后左右都是谁知道的比他都清楚,弄得他回家也不好显摆消息灵通。
程夫人和闺女儿媳坐在外面的亭子里,眉开眼笑都高兴的很。
苏八娘瞧见小弟回来,给他指指院里溜达的老爹,然后继续商量今天晚上要怎么庆祝。
老苏体验谢安“小儿辈大破贼”的愿望达成,心情复杂颇为感慨,“莫道登科易,老夫如登天。莫道登科难,小儿如拾芥。”
苏景殊拉着他们家老爹坐下,非常认真的建议道,“爹,这一届欧阳公当主考官好像有意改变朝廷的取士之法,您要是实在放不下,到时候咱们爷儿俩一起下场也行。”
上次这么说是闹着玩,这次可不是。
说真的,他们家老爹的策论写的不差,是欧阳修鉴定过的有才能之人。
看今年这情况,二哥诗赋不合格都中了,可见朝廷的确有意改变取士的侧重点。
省试不再偏重诗赋的话,老爹下场没准儿真的能大有成就。
“还是别了,放过爹这把老骨头吧。”苏洵笑道,收拾收拾心情开始挑刺儿,“你三哥考前紧张,排名靠后尚在意料之中,你二哥该吃吃该睡睡万事不愁,排名怎的也如此靠后”
苏景殊劝道,“能考中已经很不错了爹。”
这届春闱一共取了三百八十八名进士,能在七八千个举人里考到前三百八十八不容易,别看排名不好看,得看竞争对手有多棘手。
春闱汇聚全大宋的英才,哥哥们厉害着呢。
金榜名单三百八十八人,只有他们家二哥一个偏科偏到有一门不及格,就这都能中还有什么不满意
苏洵心道也是,能考中已经很不容易,他一个连考几次都没考中的说那么多干什么
两个儿子一起高中,老苏心里着实松了口气,直到放榜的前一刻,他都在担心俩儿子会重蹈他的旧辙。
如今的士子喜欢创作险怪奇涩之文,幸而欧阳公提倡平实文风,否则两个儿子怕是连金榜的尾巴也够不着。
还有小儿子,臭小子是他启的蒙,身上的毛病和他如出一辙,如果没有欧阳公扭转朝廷取士的侧重,这小子才
最可能和他一样屡试不第。
苏景殊离考试还早着,他自己一点都不着急,还在连说带比划的和他爹说今天不出门错过了什么,“贡院附近停了好多马车,都是准备榜下捉婿的人家,我为了回来报信都没仔细看,真是太可惜了。”
那可是榜下捉婿,好几年才出现一次的榜下捉婿,放着热闹不看不是他的风格,这次的牺牲真的很大。
苏洵后怕的拍拍胸口,“还好让你两个哥哥提前成了婚。”
两个儿子英挺俊朗才华出众,二十岁便能高中进士,要是再爆出来没有成婚,他们家门槛都得被冰人踏破。
京城遍地是权贵,他们家小门小户得罪不起,离家之前让先让他们成家直接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防患于未然,如此未雨绸缪,不愧是他。
老苏摇头晃脑开始自夸,苏景殊脚底抹油迅速开溜。
程夫人安排好今天晚上的菜单,正在和两个儿媳商量过些天儿子外派为官要带些什么。
金榜分五甲,一甲无定额,不过不止三人,而是以三人为贵。
第一甲为甲科,称进士及第,往下都称乙科。
乙科第二甲、第三甲级别高点,和甲科一样同称进士及第,乙科第四甲赐进士出身,第五甲俗称丙科,赐同进士出身。
他们家子瞻在第四甲,子由在第五甲。
殿试之后朝廷授官,第三甲、第四甲试衔、判司簿尉,第五甲及诸科同出身并守选,也就是等候朝廷选用。
两个人都要外派为官,小夫妻不好分开太久,到时候会一起离开,只是现在不知道会派到什么地方,也不知道该准备些什么。
现在离他们外派少说还有两三个月的时间,不着急。
小小苏溜达过来,和姐姐嫂嫂打过招呼坐下,等她们说完才眼巴巴开口,“娘,食堂的事情您有章程了吗”
儿子可怜兮兮的要帮忙,程夫人自是不忍心让他失望,只是太学和其他地方不一样,让她在太学门口开家食肆她能在三日之内开张迎客,让她去打理太学的食堂,她得提前和学丞打交道。
“娘您愿意管饭就行,学丞那里我去和他说。”苏景殊眼睛亮晶晶,只要大厨和食材到位,或者说,只要食材能到位,别的都不是事儿。
他已经在太学待了那么长时间,和学丞打交道的事情交给他就行。
国子监的长官为判监事,直讲属于属官,除了讲学的直讲之外还有掌钱谷出纳之事的学丞以及掌文簿以勾考其出纳的主簿。
太学没有专门的学丞,钱谷出纳之事是直讲先生兼管,他和兼任学丞的钱直讲可熟了。
钱直讲平时又管教学又管钱谷出纳,别的直讲先生下课后悠哉悠哉,只有他抱着算盘找哪儿的账算错了对不上。
太学的钱谷出纳算不上复杂,就是发放朝廷拨给学子的补贴以及食堂和学舍、监舍的管理,要是可以把食堂承包出去,钱直讲的工作量至少减掉三分之一。
他帮钱直讲算过账,这事儿交给他一定没问题。
小小苏开心到转圈圈,“娘,您准备另外雇厨子还是将菜谱教给食堂做饭的大叔咱家后花园的菜熟了吗”
程夫人无奈,要供应太学那么多学子吃饭,只家里这点地方可不够,娘已经打听好城外有想要卖田的人家,过几日出城看看,合适的话就买下来。”
他们来时带了不少良种,汴京和眉州气候不同,不知道能种成什么样。上好的水田很少有人愿意卖,退一步买旱田也一样,左右主要是供应自家,产量低些也没关系。
太学的学生不算多,但也有五六百人,加上直讲学官等人,按照六百人来算,还得多买几亩田。
苏景殊没听他娘提起过这些,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娘您又准备开食肆了啊”
程夫人揉揉傻儿子的脑袋瓜,“就是不开食肆,家里也要在京城有些田产。”
眉州的田产房宅能处理的都尽数处理了,他们一家千里迢迢进京就没准备再回去,既是重新开始,田产房宅自然一样都不能少。
苏景殊恍然大悟,“我还以为娘提前预料到我在太学吃不饱特意去买的田呢。”
苏八娘笑道,“景哥儿,就算娘现在买田安排人去种,要收获也得等到秋天。”
“没关系,太学附近买到的食材也能做的很好吃。”苏景殊想起食堂的肉包子就摇头,“你们说他们能把馒头做的那么好吃,为什么不练练其他的菜呢”
招牌贵精不贵多的道理他懂,但是再怎么贵精不贵多也不能只有招牌别的什么都没有,读书是个力气活儿,天天啃包子真的不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