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鹧鸪天 画七 3941 字 8个月前

她绕到那位长老身边,上下看了遍,挑挑眉“两三年前被削掉半个脑袋的难道不是你你觉得她是个肯与我相安无事的善茬还是觉得她温禾安肯安于现状,就此不争不抢,隐于市井”

被削掉过半个脑袋的长老面露无奈之色,他斟酌了会,谨慎回“今时不同往日,如今天都大局已定,事事以少主为尊,温禾安若是有脑子,她不会与少主作对”

“你未免太天真。”温流光转身打断他,目光灼热“她为何不会想着要将我取而代之就算如今安分守己,不跳出来捣乱,难道真涉及天授旨时,也能做到满不在乎”

她露出一种别白日做梦的神情,一字一句笃信说“族里在我和她之间摇摆不定了近百年,好不容易下定决心,饶是如此,也忍不下心取她性命。如今她绝处逢生,若是再做出一番什么事,族中难道不会再度动摇”

长老霎时无言以对,在心里唉声叹气。

别的事还好说,唯独在温禾安的事情上,温流光就跟炸了刺的刺猬,提都不能提。

两个人争强斗

胜近百年,对彼此的排斥和警惕刻进了骨子里。

而且因为天生双感的原因,温流光的脾气不好,很不稳定,时时有弑杀的冲动。

族里都顺着她。

也不知这种情况,在她顺利叩开第二道第八感时会不会有所好转。

思及此,长老也只好提气问“少主准备如何做”

“我没耐心再与她纠斗百年了。”

温流光确实已经有了主意,她的人生从出生开始就注定锦绣坦荡,与温禾安纠缠如此之久,成了她心中最大的污点,她停下脚步,道“不等她主动现身了,直接设套拿人吧。”

“温禾安的好几个下属,自被我们拿住之后一直不老实,小动作频频,对她忠心耿耿,把这些人提到萝州来。”

她危险地挑了下眼,格外冷漠“若是她来,请君入瓮就算成功。若她不来,正好将这些人清理掉,留着也是无用,也让想跟着温禾安做事的人想想清楚,这样凄凉的下场,这样凉薄的主家,值不值得他们跟随。”

温流光决定了的事,八头牛都拉不回来,长老们不再说什么,很快有祭司

开始执行她的命令,人手中的流光镜一直在亮。

从三楼下来后。

先前第一个说话的长老拉了拉另一名同僚的袖子,不动声色使了个眼色,低声说“这里的事,通知族里一声。”

昨夜话说到一半,陆屿然不知为何脸色凛若冰霜,好像遇见了多难以接受的事,压着脊背捏着鼻脊,五根手指虚拢,往脸上一遮,只露出两团藏于阴翳下的眼皮。

没一会,他身上的四方镜亮起,他拽开椅子,丢下句“我有事回去一趟,别等我。”

这场小议会没了主心骨,自然进行不下去。

商淮打着哈欠回去了,幕一和宿澄闪身不见,倒是温禾安一直没走,就坐在原地,先是沉思,将近来发生的许多事在脑子里顺了一遍又一遍,全部有些眉目后抓住了先前陆屿然用过的纸笔。

修士没到圣者境,除非是打坐或闭关,否则也需要适当的补充睡眠,特别是战斗过后。

温禾安身体困倦,精神却很活跃,依旧在想一些复杂的事。

恢复修为只是第一步,后面要做的事会一件比一件复杂。

王庭,巫山,天都,哪一家对她而言都很危险,都有置她于死地的可能。其中巫山可以暂放一放,江召与温流光那边随时有迅猛反击的可能,需要她绷紧心神,严阵以待。

而且。

温禾安认认真真在外岛上圈出一道圈,眼神不再温和,而透出一种雪泉冷玉似的质感。

如果说先前探查外岛之事是为了还陆屿然恩情,可今日出事之后,知道此事涉及邪术,她一定得查下去。

这些年她待在温家,外祖母不喜欢她看这些,因为知道温禾安一直以来在查什么,积蓄力量又是想做什么,可这对他们那等大人物来说,此举是在浪费自己的时间与精力。

因为他们不该在乎蝼蚁的生死。

但温禾安在乎。

她想要救出外岛上那些人,那是足足上千条鲜活的生命。

她比那些高高在上,俯瞰众生的人更明白,如今的世道,这些淳朴的,没什么大能力,又没什么坏心眼的人想要活着,得付出多大的努力。

温禾安手边的四方镜亮了一下,在烛火下光如萤尘,她拿起来看了眼,发现是林十鸢回消息了。

她原本想等白天亲自去一趟珍宝阁将流弦沙的事情谈妥,可得知了陆屿然血液的秘密,想了想,决定今晚尽可能将这事谈下来。

手指在四方镜上面一划,便看到了她自己发出去的一条消息,很长,足有七八行字,能拿来当条件的都扯出来了。

林十鸢先回了条

被她开出的数目吓到了。

林十鸢直接报出了别家开的价,好让她醒醒天都报了三百万,王庭三百三十万,你和我说,让我两百万优先考虑巫山

像是知道温禾安要说什么,在她开口之前,她就先噼里啪啦先发制人发了一场段过来是你和我合作,又不是巫山和我合作。流弦沙现在就是要靠抢的,建造第二,第三座观测台所需的数量已经在筹备了,但至少比第一座晚三四日建成,这三四日能看到什么,是不是会窥得先机,那就不好说了,拿三百万买个机会,可一点不亏。

温禾安觉得血亏。

她心平气和地讲道理你可能对天授旨不是很了解,它给消息向来都是一截一截,给出一段后十年不动弹也是正常,我看这次也是,多三天少三天不会有任何影响。

观测台建好,也不是立刻就能有所发现。

温禾安毕竟也是曾经帝位争夺中的预备役,对此十分熟悉。

但她都是奉命行事,对帝位本身不感兴趣,相比这个,她更在乎自己脸上的毒究竟什么时候能解,禁术的事什么时候能再查出线索。

林十鸢也回得很快,显然是在另一面时时等着和她掰扯这个事情,毕竟如果可以,她肯定更想选择自己的合作伙伴,而不是仇敌温流光和王庭的人这就不是我该考虑的问题了。

我是商人,商人有商人的规矩,我不能放着大好的机会不赚钱。

温禾安回她我从前和你谈过流弦沙的价,这个量的成本也就十万不到,你翻了二十倍,还不赚

林十鸢今时不同往日。

温禾安瞅着这几个字看了半晌,叹息一声,一字一句回她好吧,二百三十万,这是我的诚意,不能再加了,你若不答应,我去绕远路找金云溪谈。

九州的金钱命脉被几家控了大半,其中珍宝阁和金云溪是同类竞争关系,金云溪靠着四方镜一战成名,在商场中愣生生杀出一条血路来,是林十鸢的死对头。

林十鸢深深吸了口气你故意的你用激将法

温禾安不回,和其他另外几个一样

,她当然不想舍近求远,也不是只有这一件事要做,当即问如何可以的话早上就开始运沙,巫山的人会跟你联系。

林十鸢陷入两难的纠结之中,半晌,狠狠心一咬牙你最好能早点回到温家,我还等着收拾林淮。

温禾安满意了当然。

林十鸢对这件事情仍有微词你代表巫山来谈,用的是他们的钱又不是自己的钱,你扣那样紧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