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章

鹧鸪天 画七 3997 字 8个月前

在他有选择的时候,他想着如果能保下温禾安,又叫两人身份相对平等一些,这或许是他们感情转折的一个契机。然而一切脱离轨迹时,他心尖发颤,因为离温禾安越来越远,在王庭再如何都没有意思,他于是审时度势,来见她,来忏悔,来为自己开脱,求她的心软,求她的怜惜。

他握着王庭许多秘密,温禾安能跟陆屿然合作,也能接受他回到身边。

他本就不是表现出来那般干净,清澈的样子,没了她的束缚,不用在她面前表现,他残忍的令人发指,在王庭的黑暗中混得如鱼得水。这好像是他生来的本事,生来就是乌黑的底,却一直用纯白之色堆砌自己。

可他不沉溺在这种呼风唤雨的快感中。

他仍是止不住的期盼着回到温禾安身边。

江召很难接受温禾安身边出现别的人,别的变化,一时一刻都让他觉得心脏收紧,悬起,如置身烈火中。

他最终在灿烈春日下站在她跟前,眼底的痴迷缱绻并不作伪,话语中有轻轻的颤意“一个月之后,你带我走

吧。开宗立派,云游四野,高门大户,或是田野之家。”

争天授旨也好,不争也好。

生也好,死也好。

“咔嚓。”

天地旋转,脚下摇颤,被徐家阵法牢牢锁定后的幻象本该固若金汤,此刻却从外被强行破开。幻象中天地碎裂,光线流转,目光所及之处一切春景皆扭曲。

江召感知到什么,眼底发寒,又交织着惊心的眷恋,他不管不顾,青竹般的身躯前倾,折下来,想将自己的脸颊落在她素净掌心之间,两瓣睫毛颤得如蝶翼,气息微喃“带我走吧。”

一道惊雪般的身影于此时踏进碎裂的幻象。

半个时辰前,陆屿然的队伍才进无归,便遇上了一波劫难,说得准确一些,是王庭江无双的队伍惹来的麻烦。

大家都是第一次见这座潜藏在溺海之中的古老城池,它在此沉寂了千年,说是城池,不若说是个巨大的迷宫。迷宫入口有三条道,道道宽敞,两侧的墙砖,海藻,珊瑚与巨

蚌的排列,阵势都是一样的,这个时候其实哪有什么选择,大家心里的想法都十分简单。

想走哪条就走哪条,反正最后三条都得探一探。

这个时候,也陆陆续续有别的队伍到了,不少人一眼认出了陆屿然,他实在出众,随意一站,什么话也不必说,身上气质独一份。这些人面上不显,实则心思不停,彼此打了个眼色,决定跟着他们走。

毋庸置疑。

巫山的队伍,是最有可能获得帝主青睐的吧。

他们如是想着。

谁知会如此倒霉,叫人心热难耐的机遇没遇见,倒是先跟王庭的队伍撞上了。这也没什么,只是王庭队伍之后,跟着密密麻麻,触目惊心的水母,它们不知被什么刺激到了,在这片区域狂乱地顶撞。

能下溺海的队伍都带了阴官,阴官身上的匿气将他们的身躯笼罩起来,一般情况下,这海里的东西,只要不是特别厉害的,根本察觉不到异物的闯入,这就是匿气与灵气的不同之处。

然而也不知王庭怎么招惹到它们了,数以千计的水母舒展着身躯,又合拢,身躯闪亮,庞大,拥有着难以想象的柔韧度和摧毁力,它们通身闪亮,从远处看,是如云朵般美妙的存在。

只是现在情势失控。

王庭之人身上还包裹着匿气,并没有裸露之人,水母群分明无法探知他们的存在,却被什么东西吸引得极致疯狂,不要命的用躯体撞击着两侧的砖瓦,一撞,墙体便坍塌,出现个洞,发出轰鸣之声。

这样的动静它们能分辨得出来,于是在此起彼伏的巨响中翕动着逼近,横冲直撞,无所顾忌。

看情势,是要将这条道都生生撞开。

江无双一行人面色难看,不想和这些东西直面对上,怕引来更为难缠的东西,因此只好往原路退回。

离近了,其他人才明白了这支精锐之师面色凝重,投鼠忌器的原因。

那究竟是什么东

西啊。

远看是水母,柔软,身姿美妙,颜色醒目,游动时很是轻灵,只是比寻常所见的水母略大了些,宽了些,攻击性强了些,但毕竟长在溺海,如此一想也不稀奇。

只是离近了再看,人人脸上皆是愕然,又茫然,都是见过不知多少世面的人物了,仍被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张嘴忘言,只长长吐出一口气,绷直了脸。

水母曳动的身躯下,拖拽着一团团的海草,那海草是渗人的深绿色,像搅动的发丝,肆无忌惮,张狂地在半空中拽抓,而最为骇人的是,这叫不出具体名字的海草后面,长着一只白骨之手。也正是它们,在水母撞墙,往前抓人时出了力,那墙才能一推一个倒。

“这这是什么。”

“水母,海草,白骨聚于一身,世上没有这样的道理,这是妖”有人回过神来,很快压低了声音说“死去的妖嘶,无归城里,确实会有这种东西。”

毕竟谁都知道,帝主就是因为妖骸之乱逝世的。

只是这么多年来,耳边听是一回事,亲眼看又是一回事,当荒诞之事发生在眼前,带来的那种冲击,比千遍万遍的告诫都来得直白有效。

商淮嘶了声,往后退了几步,看向陆屿然。

陆屿然冷眼凝着这一幕,他对这种东西太熟悉了,熟悉到见到如此生硬拼凑的一面都觉得稀疏平常,分毫不为所动,他在后撤的王庭人群中与江无双四目对视,无声交锋,问“你做了什么”

江无双目光极快地闪了下,手指抵着腰边剑鞘,额间碎发恰时遮盖住那一刻的情绪,只露出坚毅的下颌线,嗓音低哑“不知道。前面突然乱了。”

听起来,对此也很是不悦。

觉得耽误了时间。

就在话音才落时,身后不知哪家的队伍,请来了个学艺不精的阴官,那阴官大概才堪堪勉强能下海,带几个人带得很是逞强辛苦,如今队伍里惊呼声不断,唤得他心神都跟着颤抖了下,就这一抖,就抖出了问题。

罩住队伍的匿气开了一道豁口,仅是一道,才有消停之势的水母嗅觉极其敏锐,它们真正感知到了入侵者的方向。此时身躯几个轻盈跃动,如乌云压顶,如清晨无声蔓延的雾气,速度极快,极霸道地袭过来,因为是死物,没有智慧,所以不避不让,也不讲章法,所过之处皆是残垣断壁,水流紊乱暴动。

首当其冲的就是前面王庭的队伍。

江无双猛的看向那名阴官,目光阴寒,那阴官手忙脚乱,手中匿气掐了再掐,终是冒着汗将那缕生人之气稳定的藏好了。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足足五六支队伍,数十个人被迫卷入战局。

队伍中的阴官不得不出声,告诉他们尽量小声些,能避则避,慢慢抽身出来,不要硬对硬地来,溺海中有很厉害的存在,若是将它们惹出来了,就是真的麻烦了。

此话一出,就连备受其乱,吸引承担了大部分火力的江无双都只得握了握拳,没别的辙,对上这样的东西,谁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