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所有人意料的。
拦她的人,是林院长。
他站在两人之间。
卓越不凡的气度让他和这群粗俗吵架之人分开界限,身上的白大褂干净利落,压迫感极强。
外科手术医生的手苍劲有力,速度和力道拿捏得刚好,劝架后及时收手。
“林,林院长。”
对于眼前人,江问英态度转换迅速,恭敬中带惊讶。
林副院只说“请不要在这里争吵。”
吵架对医院,对个人影响都不好。
“林院长说得对。”江问英注意到自己的失仪,“我们刚刚只是开玩笑。”
她想和林副院聊聊江景程的病情,对方却已经匆匆离去,下不来台的江问英瞪他们一眼,讪讪上车。
风平浪静。
李奎正想上前慰问。
刚才严词厉色的温昭忽然小跑几步,冲着前方的人影喊道“林识,你是不是打算这辈子都不和我说话了。”
对方早已走远,不见背影。
温昭没追。
双手扶膝,半弯着身,仿佛刚才那一句,耗费平生的勇气。
月色朦胧,树影婆娑,她蜷缩的身影纤小而虚弱。
李奎懵懵然,潜意识让他僵住脚步。
无形之中心口刺来一把剑。
“嫂,嫂子。”李奎伶俐的口齿变得结巴,“你姐的初恋,叫什么来着。”
“不知道。”温绾也疑惑,“好像是姓林。”
真的是那位林副院吗。
确实是从他出现后,温昭的情绪就不对劲。
李奎从来没见过,她也有不冷静的一面。
包括温绾。
大姐谈恋爱的时候很低调,家里人都没见过初恋的模样。
后来悄无声息地分手,温昭变得更冷漠。
完成学业,努力工作,按部就班地生活,无趣乏味但安宁稳定。
一直以为,温昭喜欢过这样的生活。
其实。
是没了盼望,自己一个人怎样过都无所谓。
回家路上。
车厢不合常理的死寂。
宋沥白只听说他们半路遇见江问英,不清楚前方开车的李奎怎么突然跟哑巴似的。
到燕尾湾。
温绾才和他提起,大姐和林院长的事。
“怪不得今天大姐这么反常,原来是遇见初恋了。”
说是散心闲逛,可能是想跟着林副院走的,人工湖对面的人影,应该就是他。
所以他们和江问英起冲突,他能及时赶到
。
宋沥白“李奎怎么说”
“他没说话。”温绾托腮,“应该挺伤心的吧,本来和我姐就不太有可能,现在又来了个白月光。”
初恋,白月光,在最爱的时候分手。
杀伤力拉满。
林院长只是露了个面。
温昭魂就没了。
李奎在她眼里,和隐形人没俩样。
“白月光的杀伤力太强了。”她唏嘘,“我懂那种感觉,白月光,是可以让人念念不忘很多年的存在。”
走在前方的宋沥白回头,眉宇拧了下,“你有白月光”
“有啊。”
“谁。”
“你还记得学校门口的煎饼果子吗。”温绾感叹,“特别好吃,每次过去队伍排了十几米,可惜后来租金上涨铺子转让,再没吃到过。”
“”
白月光。
不一定是个人。
冬天咬一口香
味四溢的酥脆煎饼果子,再配上一杯豆浆,这样的美味早餐经年难忘。
“你呢”温绾跟过去,“你有没有喜欢吃的白月光。”
他在学校里不常吃东西,小卖部爆火的酸柠汽水,是模仿江景程才喝的。
“以前没有,现在有了。”宋沥白走到卧室门口。
“什么”
他倚着门框,视线落在她的娇红的唇上。
温绾下意识用手捂嘴,“你瞎看什么,我说的是吃的东西。”
“你不算吗。”
“不算。”
他视线又下移。
温绾不好的预感更重,捂住胸口,半嗔半恼,“宋沥白,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流氓。”
他没动,“我什么都没说。”
“你眼睛在耍流氓。”
“”
他这就。
挺无辜的。
虽然。
他也不是个好东西。
宋沥白带伤,回家后没瞎折腾,安然地看温绾做起照顾他的工作,先去衣帽间找他的衣服。
“宋沥白,你的衣柜是哪一个”
“左边的。”
“左边的不是我的吗”
“最左边的。”
“最左边的也是我的。”
“最左边最下面的。”
“哦看到了。”她问,“你衣柜怎么这么少,还不到我的十分之一。”
“”
衣帽间大部分是她的衣服。
光是睡衣,就能占据两个大衣柜。
留美的时候他衣着散漫自由,工作后以商务为主,正装不多,但更新得快,因为对生活细节挑剔,隔三差五就要换一轮。
温绾拿出一身崭新的浴袍和平角裤,有板有眼走在他前面,拉开浴室的门。
“要不。”宋沥白轻咳,“我自己洗。”
“怎么了”
“我这不是有纱布吗,不会溅到水的。”他说,“不麻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