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妆室里的都是合作过好多次的老熟人,钱副导演也没废话,在他那个永远随身带着的资料夹里扒拉半天抽出一张名片递给安也,叮嘱了一句“这人金鼎律所的,他们律所本来就有娱乐部的团队,你要是真想略过公司打官司,找人的时候低调点。”
圈子不大,屁点大的事情最多一个晚上时间就都能传开。
“我也就是备着。”安也笑着接过名片,还想再说点什么,却在看到名片后顿住了。
金鼎律所的名片她有好几张,名利场上自荐潜在合作伙伴送名片比加微信来得有分寸感,钱副导演给她的这张名片应该是金鼎那边最标准的名片模板,奶白色的底,金色俗气的o,黑色的人名和联系方式。
这人甚至懒得给自己的名片上加点花里胡哨的个人色彩,方方正正的一个名字印在正中间迟拓。
安也“”
他这个姓想找同名同姓的不容易,更何况他下面的联系方式除了手机号码其他的都和她通讯录里的联系方式重叠。
他回国了
真开始专攻娱乐法了
他当时不是说会专攻娱乐法来帮她的吗现在真做了,回国却不联系她了
现在年底了,他回来快一年了哎。
“小张。”杨正谊指着镜子里的安久,对造型师说,“她这个粉底还得再白点,发青的那种白。”
“鬓角这块再遮一遮,头顶还需要秃一点。”杨正谊本来没有那么亲力亲为,今天主要是投资到位了心情不错再加上主演是安也他心情更不错,亲力亲为地就差上手了,“她这鼻子形状太正了,能给她弄圆一点吗”
安也重新坐下,仰着头让造型师给她微调。
手里还捏着那张名片。
她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心情,这么多年她把注意力都放在角色身上,她能说清楚她演的每一个角色遇到这种事情应该是什么心情,但是她说不清楚她自己的。
镜子里的人五官都用现代化妆术微调过,越来越看不出安也的样子。
穿上衣服换了发型以后,眼神也开始像阿琳。
安也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反复上妆卸妆换衣服换发型,看着镜
子里出现的每一张感觉完全不同的人脸,有病入膏肓的女人有六七岁幻想自己在彩色泡泡里的幼童也有只知道赌博的男人和深情款款的女同甚至还有一个行将就木的老者,完全卸妆以后,她甚至在想此刻镜子里面素颜的安也是阿琳的哪一个人格。
“安姐。”助理兰一芳叫了她三四声才把她叫回神,她拿着手机,小声说,“严哥在楼下等了。”
安也回神,蹙眉“他来干吗”
“今天晚上的周年庆”兰一芳分享自己刚刚得知的八卦,“高层来了一半。”
安也挑挑眉。
幻昼娱乐这两个月内部有些奇怪,有传言因为投资的几部大制作都扑街了,公司可能会有大变动。
她作为公司台柱子之一,这种周年庆来一两个高层还蛮正常的,但是来了一半
这是把她当成公司资产重组的重要资产,想评估下该怎么拆分吗
她站起身,和隔壁化妆室里的其他人打了声招呼,让兰一芳点了一波下午茶,最后跟两位导演又聊了两句,才不徐不疾地下了楼。
下楼的时候没让兰一芳帮她拿她的随身包,她在里头藏了迟拓的名片。
他回国得倒正是时候。
只是不知道多年未见,他的承诺强迫症有没有改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