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嫁东宫 椒盐小甜饼 1904 字 8个月前

他仪态从容,目不偏视,抬步走向北侧宫门前等候的车辇。

容铮眼底发红,在两人擦肩时侧身挡住容隐的去路果然是你”

他满心愤怒“你竟让我来守北侧宫门,将我当成低等的仆役驱使”

容隐在他面前停步。

他入宫前便换过衣袍,此刻玉冠严整,锦袍洁净,面上神情疏冷,带着霜雪般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

他声线清寒,如冬日里未化的雪“徽州之事查证属实。是你错信奸佞,致使徽州的百姓流离失所,生灵涂炭。父皇罚你戍守宫门,已是小惩大诫,格外开恩。你若还不知悔改,父皇必不会轻纵。”

容铮面色愈差“你这是公报私仇”

“何谓公报私仇”

容隐侧首看他,那双凤眼深邃冰冷“天子尚且守国门。你出生天家,自幼钟鸣鼎食,享万民之供奉。此刻为父皇,为长安城内的百姓戍守在此,又有何不妥”

“你”容铮又急又怒,还未找到合适的话来反驳,容隐便已行至东宫的轩车前。

银鱼白的车帘如水纹起落,将容隐的背影彻底隔绝在这方锦绣之后。

坐在车辕上的段宏银鞭落下,骏马随之扬蹄,带着轩车绝尘而去。

车轮碾过青石板的沉闷声里,容隐铺纸研墨,在车内的方桌上落笔成书。

容铮不能杀,更不能死在你手中。

自古手足相残便是大忌,父皇母后必然降罪。

即便你不在意自身荣辱,可太子妃全族因此被你牵连,又有何辜

他写罢搁笔,深看眼前的手书良久,令这段记忆再度加深。

在确保他夜晚能够记起后,容隐执起手书,将它放进正在燃烧的博山炉中。

淡青色的烟气腾起,雪白的宣纸很快便被烧成灰烬。

容隐放落博山炉的顶盖,将后背倚在木制的车壁上。

倦倦阖眼。

归途中的闲暇短暂。

待容隐返回东宫后,书房内的长案已堆满徽州来的卷宗。

他轻摁因彻夜未睡而微感滞痛的眉心,抬步回到素日里公办的长案后。

“段宏。”他在提笔前道“让她们换一壶浓茶。”

槅扇外段宏应声,将他的命令传达下去。

容隐亦敛回心绪,专心处理

面前的卷宗。

徽州的灾情错综复杂,整理良久也未能抽出多少头绪。

正当容隐敛眉时,书房的槅扇被人轻轻叩响。

应当是宫娥前来送茶。

容隐遂道“进来。”

槅扇开启的声音轻微,身着胭脂罗裙的少女手端清茶,绕过殿内的山水屏风,带着雪白的狸奴走到他的长案前。

容隐抬起眼帘。

般般”

他的视线落在她手里端着的木制托盘上“段宏怎么将差事交给了你”

江萤将手里的茶壶放到他的右手边,轻声解释“不关段宏侍卫的事。是臣妾来书房的途中,恰好遇见前来奉茶的宫娥,便让她们将茶具交给臣妾。”

她抬手斟茶,手腕却被容隐轻轻摁住。

容隐道“这壶茶煮得很浓。孤让侍女备新茶给你。”

江萤微低着脸,轻轻摇头。

房内微淡的春光里,她的语声轻如拂羽“臣妾此来,是向殿下道谢。”

她道“此前江家的事,以及六皇子府中的事,多谢殿下出面解围。”

容隐正斟茶,闻言抬眼看向她。

江萤站在他的长案对侧,鸦青的羽睫垂得很低,藏在羽睫后的明眸同时低垂着,像是因不敢看他,而始终看着面前明净的宫砖上。

袅袅的茶烟里,她鬓间的流苏步摇轻微一颤,似春日里的蝴蝶欲振翅飞走。

她看着不像是过来道谢。

倒像是来请罪。

浓茶清苦的香气中,容隐搁落手中的茶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