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隐紧紧阖眼,将手中的线报握得发皱。
但那些画面依旧是挥之不去。
甚至愈发生动起来。
散落的衣襟,雪白与殷红交织的肌肤,少女低微带颤的轻喘。
皆缭绕不散。
容隐的眉心皱得愈紧。
他终是自长案后起身,将手里的线报搁置一旁。
眼前的画面依旧没有散去。
他薄唇紧抿,终是抬步走向太子妃的寝殿。
但此刻江萤并不在殿内。
容隐最终是在韶
光园里找到的她。
彼时她正站在秋千凳上,由连翘给她推着秋千。
听到侍人通传后,她便匆忙自秋千上下来。
“殿下。”她福身向他行礼,神情微微有些慌张。
像是生怕他前来兴师问罪。
容隐安静地看她。
她来韶光园前特地换了衣裳。
外裳的领口系得很高,将那些殷红的痕迹尽数掩藏在内。
不令旁人窥见。
但依旧无法掩去那些旖旎的记忆。
容隐的目光停留。
他听见自己低声启唇“都退下吧。”
韶光园内此后的宫娥们鱼贯退去。
偌大的园林内仅余彼此两人。
容隐沉默着垂手,握住江萤的手腕。
“殿下。”江萤抬首望向他。
韶光园明媚的春光里。
她的瞳仁乌黑,清澈得看不见什么杂念。
他便也垂落眼帘。
眼底的思绪却依旧深浓。
短暂的静默后,他在她的掌心里写道。
如今般般是否觉得,白日里的孤与夜里的孤,是两个不同的人
江萤茫然轻声“殿下为何会这样想”
顷刻的迟疑后,她微低臻首,在他的掌心里轻轻回道。
殿下亲口告诉过臣妾。
夜晚的殿下是您狂疾发作时的模样。
容隐轻阖了阖眼。
是,这是他亲口告诉她的事。
不应有半分的迟疑与动摇。
良久的沉寂后。
他收拢掌心,眼底波澜淡下“是孤多虑了,般般不必在意。”
当日的黄昏,容隐并未来江萤的寝殿。
不知是忙于公务,还是另有思量。
江萤也不好多问,便在入夜后吹灯睡去。
此夜她睡得还算安稳。
直到翌日天光透过红帐方悠悠起身。
“太子妃。”连翘替她撩起红帐,将新接到的书信转交给她“是魏姑娘的来信。”
江萤趿鞋坐起身来“兰因的信”
她伸手接过,将信笺打开。
信里是魏兰因熟悉的字迹,写的内容也很是简单。
是说城东的戏班上了新的曲目,邀她有空的时候去听听。
江萤见连翘在旁看着,便莞尔道“是兰因邀我去听戏。”
连翘闻言也笑“说起来太子妃也有段时日未曾见到魏姑娘了。这次可要过去看看她”
江萤轻轻点头。
初嫁到东宫的时候,她总是忙着各种各样的事。
魏兰因来过几次信,都因为她实在抽不出时辰而拒绝了。
恰好这几日得空,自然是要答应的。
她略想了想,便走到长案前提笔道“那便定在明日。”
连翘笑应,待她写完后,便亲自将书信往魏府送去。
今夜里月朗星稀,隔日亦是个晴日。
江萤辰时便梳妆好,带着连翘等人往东宫的照壁前去。
尚未绕过照壁,便听见东宫前响起妇人的哭闹声“我的女儿,我可怜的女儿啊太子以权势压人,强夺于你我与你爹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江萤秀眉微蹙。
她加快步履绕过照壁,看见东宫门前跪着两名嚎啕大哭的平民夫妇。
而东宫的侍卫神情紧张,正强行拖拽着他们往无人处赶。
“这是怎么回事”江萤急忙问道。
侍卫们原本正架着两人,回头见到她连忙停手。
守在门前的侍卫也满头是汗地过来行礼道“太子妃,这两人污蔑东宫强抢民女,要求太子殿下归还他们的女儿。”
“属下们正想送他们去见官。”
东宫强抢民女。
江萤自是不信会有这样的事。
她低声问那侍卫“殿下可知晓了”
侍卫满脸苦色“殿下清晨便离开东宫
。此刻应当在刑部衙门,属下已令人前去通传。如今还未有回音。”
那此事便有些棘手。
但若是送去顺天府,此事便会闹大,多少会对太子的声誉有所影响。
可若是让他们就在东宫门前哭下去,也绝不是办法。
江萤思绪转过,轻声对侍女道“连翘,茯苓。帮忙扶他们进去。到偏厅里看茶。”
连翘与茯苓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