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修】

嫁东宫 椒盐小甜饼 4073 字 8个月前

“若你心系家国,能够善待有功之臣,便胜过誊抄经卷万千。”

她的话音至此,江萤也能听出其中的隐意。

若容隐愿将肃亲王之事轻轻放过,姜皇后便也不会在容隐的事上深究。

江萤心跳微快,悄然看向容隐。

容隐面上的神情平静“国事自当秉公处理。若真是有功之臣,儿臣亦会恳请父皇善待。”

姜皇后闻言倦倦阖眼,未再多说什么。

容隐亦将混乱的记忆理清。

他复又将经卷翻开,接着昨日那段开始诵读。

看似是母慈子孝的场景,江萤的薄汗却已透了里衫。

好容易熬到午膳的时辰。

江萤方离开凤仪殿,便急忙找了个无人的地方与容隐商量。

“殿下,安神药恐怕不能再用。”江萤放轻语声,满心满眼的不

安“若是这样下去,皇后娘娘迟早是要察觉的。”

容隐轻阖了阖眼。

身为人子,他对母后的了解要比江萤深刻许多。

以他母后如今的态度,应当是在他们入宫前便已察觉端倪。

只是还未能确定,他究竟是在隐瞒什么。

如今唯有两条路可走。

一是他主动退让,将肃亲王之事交到容铮手中。

二是他加紧追查,将肃亲王之事查得水落石出,奉父皇处置此事的圣旨而离宫。

容隐没有丝毫的犹豫“安神药不能再用。”

他眼底思绪深深“此事孤会另作打算。”

同样是前来侍疾的皇子,容铮便未曾在宫内留宿。

他以落水后感染风寒,唯恐传染给母后为由,便在日落前带着章氏离宫。

而江萤留在皇后榻前整日,直到夜幕降临时方回到暂居的偏殿。

今夜的偏殿依旧是灯火通明。

但江萤撩起帏帐的时候,却并未在榻上见

到太子。

她轻愣了愣,便也想起白日里太子的那句话。

安神药不能再用。

既然不能再用,那便只能用铁链。

但这里不是东宫。

即便是用铁链,他又能将自己锁去哪里

江萤秀眉微蹙,很快便想到那个地方。

寿康宫的祠堂。

太子曾经两次带她去过那里。

想至此,江萤的心跳倏然快了几分。

寿康宫是太后生前的居住。

比凤仪殿更为宽阔。

即便是在祠堂里闹出什么动静,寿康宫外的人也是难以听见。

她思及此,便也不再迟疑。

提起还未熄灭的风灯便匆匆往寿康宫的方向走去。

她此前从凤仪殿去过寿康宫。

如今倒也还记得道路。

在夜色里的游廊间行走大抵半个时辰后,她终是踏着如银的月色行至寿康宫的匾额下。

在此侍奉的宫人皆被遣退。

如今高耸的殿门前唯有段宏独自把守。

此刻见她前来,段宏当即便如临大敌“太子妃,太子有令”

他话未说完,却像是骤然想到了什么,便又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面色也因此而涨成猪肝。

江萤轻愣了愣。

她也回过神来“太子有令,不许我进入东宫祠堂是吗”

她思索着道“但殿下从未说过,不许我进入皇祖母的寝殿。”

段宏神情僵硬,显是被她猜中。

这次都不消她去找玉佩,段宏便僵着脸色将挡住的宫门让开。

江萤轻声向他道谢,提着风灯从他身旁快步走过。

她提裙小跑在木制的游廊,顺着记忆里的方向,往寿康宫的祠堂赶去。

起初

的时候,周遭的夜色格外宁静。

像是能听见她急促的呼吸声。

可等到祠堂渐近的时候,剧烈的金铁交击声划破夜色。

仿佛正有人在祠堂内搏斗。

江萤愈发慌乱。

她二步并作两步跑到祠堂前。

将朱红的殿门推开一道能过人的缝隙,便急忙侧过身进去。

短暂的黑暗后,风灯的辉光照亮祠堂。

江萤同时看清祠堂内的情形。

经幡,供桌,太后的灵位皆在原处。

唯独地面很是狼藉。

洁净的宫砖上洒满香灰。

而原本供在灵前的那只二足香鼎此刻正被容澈拿在手里。

他以此为利器,砸向腕间系着的铁链。

青铜制成的香鼎坚硬沉重,每次砸击都会激起铁链剧烈震颤。

他腕间尚未愈合的伤口再度裂开。

淋漓鲜血自他腕间滴落,很快便浸透了半副衣袖。

“殿下”江萤惊慌失声。

她还未来得及挪步,容澈便骤然自灵前起身。

“江萤”他怒喝出声,带血的香鼎砸落在她的裙裾前“你还敢过来见孤”

即便是来时便猜测到他会暴怒。

可等到香鼎砸地的巨大响动传来时,江萤仍是慌乱地往后退开两步。

待看见宫砖上被砸出的浅坑后,她的心跳更是紊乱几分。

“若是殿下不愿商议,臣妾便改日再来。”

她说完这句话,便趁着容澈还未将其余物件砸过来,提起风灯便往祠堂外跑。

尚未迈过门槛,容澈凌厉的语声便自身后追来“江萤,你给孤站住”

江萤脊背微僵。

顷刻后还是小心翼翼地回过脸来“殿下的意思是,愿与臣妾商量吗”

“你有什么资格与孤商量”容澈霍然抬步向她逼近,腕间的铁链瞬间绷得笔直,铮然声里他眼底怒意如沸“阳奉阴违,背信弃义。你还敢前来与孤提商量二字”

江萤被他说得面红心虚。

在他说出那两个字前,她蚊蚋般轻声“可是,白日里的殿下也是殿下。”

“太子殿下与殿下分明是同”

她话未说完,便看见容澈眼底的陡然腾起。

江萤当即意识到她说错了话。

在容澈暴怒前,她急忙转过话音为自己找补“分明是同一个身体”

她知道容澈又要怒斥她只认身体。

因此未敢停歇,紧接着又道“且两位殿下都有彼此的记忆。因此臣妾无论是与哪位殿下”

江萤说着微微面热,遂悄然将最羞人的两个字略过“都没有什么分别。”

她的话音落下。

祠堂里登时便是死一般的寂静。

江萤甚至都能听见她急促的心跳声。

“能回想起来,

便没有区别”短暂的静默后,容澈冷沉的语声落在耳畔。

江萤忐忑点头。

还未

来得及启唇,便听见容澈的怒喝震彻祠堂“那你怎么不让容隐去想”

江萤往后蜷了蜷身。

她的脸颊更红“太子殿下并非没有回想过。”

若真要锱铢必较地算。

太子殿下回想的次数,可比夜里的殿下要多出许多。

她此刻的神情落在容澈眼中,便如同火上浇油。

“江萤”他怒道“给孤滚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