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是我们毕业那年夏天才建好的。”我顺理成章地接着她的话题,指着凉亭台阶旁竖着的石碑,说,“快建成的时候,学校向全校学生征集
石碑的题字,发起了一波投票,最终万崇写的这版高票胜出。那时候你已经转学了吧。”
林薇的确转学了,明显不知道这件事,感兴趣地望过去。石碑形状不规则,上面题的八个字笔画走势潇洒,笔锋苍劲有力,内容选的也非常应景,是一首诗中的“风亭泉石,烟林薇蕨。”
我仿佛才发现其中的奥妙般,笑出声“发现了吗”
林薇盯着石碑,弯唇,道“我的名字。”
“对啊。这么看来,你们真的很有缘。”我故作不经意地,用一副玩笑的语气提起,“当年我还以为你们高中时就在一起了。我记得那年班里有男生造你的谣,话说得不太好听,万崇差点跟他们打起来。在那之前,万崇在我印象里,是一个从不会跟人急眼把同学关系闹僵的人。”
我试图隐晦但有效地暗示,同时观察着林薇脸上的神情变化寻找答案。
林薇神色无异,淡淡地看向我,冷静得让人猜不透她当下在想什么。就在我思考是不是该说得更直白些,或者找点什么有力的证据佐证时,林薇开口了。她说“椰青,你是想告诉我,阿崇高中时就喜欢我吗”
我眨眼,惊喜于林薇听懂了我的弦外之音,又诧异她如此直白地问出来,关键是她此刻的神情,古井无波,并未因此而喜悦或者难过。我小心翼翼地确认道“你相信吗”
“信吧。”林薇的语气有些沉重,“其实我有感觉。”
我一瞬不瞬地望向她,此刻的心情我太熟悉,比如在工作中,我的能力撑不起审美时,会有这种迷茫的无力感,而此刻,当我的能力实现不了我的欲望时,我又一次觉得挫败。我试图看清她的想法,理清她和万崇的关系,但我做不到,我觉得自己压根不了解他们,像是个多管闲事的小丑,自欺欺人地打着为他们好的旗帜,逼迫他们配合自己走戏。
我逐渐抽离出这个角色,真正以旁观者的视角听她讲述道“刚在一起的时候,我就诧异他记得我低血糖的事,知道我喜欢的颜色、吃东西的忌口,原本以为是他细心,记性好,后
来有次他说梦话,应该是梦见我被人围堵攻击吧,他说让我不要害怕,说别人说的都不对,我只是猜高中的事让他耿耿于怀。后来有一次他喝醉酒,我们互相吐露真心话的时候,他说后悔高中在我受到攻击时没有挡在我面前,我便更加确定了。所以你刚刚说万崇高中时喜欢我,我觉得他过去多少是有些想法的,但他从来没承认过这一点。他越不承认,我便越坚信这一点。他大概是怕我有压力吧。毕竟我这个人很矛盾,我怕他太爱我,又怕他不爱我。”
林薇说话时,朝凉亭外的某个方向盎然的绿意望了眼,仿佛知道那后面站着一个人。
万崇站在她们的视野盲区中,挺拔的身形被茂密的树冠、灌木遮挡,清晰地听着他们的谈话内容,思绪被带到了过去的事上。
万崇怎么会不理解她这种心理,自己又何尝不是这般呢
他们相恋八年,感情一直很稳定,有且仅有一段争吵。而那
次争吵,于他们而言,伤筋动骨,痛彻心扉。
一度让他不敢过多的给予,怕成为她的负担,却也不甘收敛爱意,更怕她伤心难过。
关于从高中便开始喜欢她这件事,万崇最初是觉得林薇没必要知道,后来是不敢让她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