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龛上已摆好一红一绿两只金绒大软垫,她坐金绿的,他坐金红的。
看得出来他十分满意。
于是在旁人上前祭拜的时候,他很好心地在她耳旁说了起八卦。
东方敛“注意看。皇帝左边第三个,穿紫色的那妃子,贴身大太监是个假太监,她怀上了太监的种,祈祷不要被皇帝发现。”
云昭“”
她望向紫妃身后,果然见那位“公公”生得英俊魁梧,偶尔与紫妃视线相接,眼神粘得在拉丝。
云昭好奇死了“假太监和真男人有什么不同吗”
东方敛还没说话,底下便传来“噗嗵”两声响心虚有鬼的紫妃和大太监都跌跪在地上了。
底下一片哗然。
云昭这才反应过来,旁人看不见太上鬼身,但是他们能听到她说话。
她端坐神龛之上,口中之言,那得叫神谕。
那二人不跪还好,这一跪,文武百官、世家亲眷都知道了皇帝头上戴了顶绿油油的太监帽。
云昭“”
太上作证,她真不是故意的。
皇帝额角青筋乱跳,强绷着走完了拜神流程,率众妃退开时,两个鼻孔都在往外冒青烟。
储君昨夜染了风寒,今日高热无法起身,东华宫便只来了个温暖暖。
昨日东华宫纳妃,温暖暖盘上了妇人髻,一步一晃,纤纤玉指有意无意扶着腰,一副春情摇晃的模样。
云昭眼睛毒,一眼便看见这人身上半遮半露藏了块沾血的帕子。
噫
云昭才不给温暖暖出来表演的机会,手一挥,神官立刻上前,将温暖暖请出神殿。
温暖暖急道“我、我”
神官直接封口带走。
“她用了玉势。”东方敛戳了戳云昭,压着眉眼,神秘兮兮道,“宫人无意间撞见,吓得向我祈祷。”
云昭“”
太上正神,是真的,日理万机啊。
她望向被拖走的温暖暖,恰好看见那块“元帕”掉到了地上。
云昭“啧。”
她都可以脑补出温暖暖原本打算唱什么戏。
可惜了,锣鼓还没响就被无情打断。
云昭收回视线,偷瞥着东方敛那张一本正经的脸,心道他竟然替晏南天澄清。
一时间,心中泛起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感。
这个神他是性情正直呢,还是对她完全没有那种意思呢
只见东方敛挑了挑眉尾,视线望着远处,漫不经心地八卦道“你说姓晏的是不是不行。”
云昭“噗。”
待云氏与湘阳氏一大家子上前拜祭时,云昭连忙出声制止。
她正色道“太上说了,都是一家人,不必拜。”
湘阳秀笑得花枝乱颤,挥着帕子左顾右盼,得意得像个开屏的大孔雀。
云满霜倒是沉稳。
太上不让拜也不能强拜,他便率着家眷浅拜了天地与帝王。
皇帝也挑不出毛病来。
东方敛又戳云昭“那个猴脸男是你亲戚”
云昭循着他的视线一望,顿时撇了撇嘴,嘴皮不动,小声回道“我小舅,一个很讨厌的人。”
东方敛啧道“他祈祷媳妇能生个儿子。”
云昭望向跟在小舅舅身旁的小舅
母。
小舅母娴静秀美,平日最喜欢钻研美食佳酿,有了好的,定会不远千里送往京都给云昭品尝。
云昭可喜欢小舅母了。
小舅母有喜,她也替她高兴。
东方敛幽幽续道“然后去母留子,迎娶真爱进门。”
云昭差点儿跳了起来“什么”
盯向小舅舅的目光霎时杀气腾腾。
众人都被吓一跳。
云昭冷笑不迭“从前我只道某些人烧几文钱的香,求几百万的事,很不要脸皮。如今方知,有人竟是什么腌臜恶毒事都敢求神明保佑”
东方敛懒声提醒“家丑不可外扬。”
云昭点点头,冲着魂飞了半边的小舅舅阴恻恻一笑。
很好,她早看他不顺眼八百年了,这下可是实实在在撞到她手上。
这一下午,云昭被分享了满腹八卦,什么猎奇的都有。
她记挂着小舅母的事,只待走完拜神流程,便要杀回云山清理门户。
东方敛随口问“你今晚回不回来”
云昭心头掠过一丝奇妙的感觉。
莫名有点心悸,也有点心尖发痒。
她难得认认真真地给出答复“要是事情办得顺利就回。”
“那给你留门。”他懒散道,“省得半夜吵醒我。”
云昭努力压平嘴角“嗯。”
她不动声色蜷了蜷手指。
只觉指尖微麻。
再有人上前祭拜,东方敛也不说八卦了,只以手支颐,百无聊赖地待
着。
仿佛单纯就是在这里陪她一起无聊。
想看青花燃写的反派剧透我一脸第 47 章 活色生香吗请记住域名
又过片刻,忽见他放下了手,眉心微微蹙起,露出点认真的神色。
他道“有事发生。”
云昭正要问什么事,便见有人飞掠而来,急急向皇帝禀告“陛下,京中突发恶疫感染者已有数十”
这名报信的官差瞳仁颤动,神色惊骇。
云昭偏头望向东方敛。
他脸上的表情尽数消失,黑眸一片幽暗,微微侧着耳,仿佛在听众生心音。
他这副样子便与神身很相像。
淡漠慈悲。
“疫。”他忽地轻声吐字。
云昭跳下神龛,大步走向报信使者。
她如今的身份更是百无禁忌,世上就没有什么她听不得的秘密。
“是城南赵员外。”使者禀道,“说是昨夜便有征兆,夜里渴醒,饮了水却不解渴。因为困乏,便没放在心上,只继续去睡。今日晨起,发现饮水仍然不能解渴,这才去寻医问药。”
云昭皱起眉头,心里隐隐有了糟糕的预感。
果然,使者继续说道“赵员外未能治好干渴之症,反倒将症状传给了医馆中人如今干渴难耐无解者,粗略估计已有数十之众且,极易传染他人”
“秦都督已下令封锁了几处街道,现正在各处紧急排查”
人群嗡地一声,四处传出细细密密的议论。
饮水无解,干渴至死,传染他人
一片恐怖的阴云缓缓笼罩在了所有人头顶。
传说之中,三千年前便曾有过这样一场恶疫平南至宿北,千里大疫,伏尸百万。
史书记载得清清楚楚,那是魔神的手笔。
染疫之人唯一的症状便是渴。
无解的干渴,无论喝下多少水,哪怕胀破肚皮,也不会有丝毫缓解。
短短几日便会渴死。
那百万伏尸,要么死在井旁,要么死在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