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田向睁开眼,盯着?床帐,过了一会儿才坐起来,撩开寝被,又拉开帐帘,抬手时却禁不住轻皱眉头——昨日胳膊让那个令翊抻了一下子。
听?到屋内动静,侍女们轻轻推门进来,有的端着?水,有的捧着?栉沐之具,一个侍女走过来要挽起帐幄。
“都出去。”田向道?。
侍女们一怔,忙行礼告退。
田向自行去找了贴身的泽衣换了。于成年男子,这种事很平常,只是昨日的梦太过荒唐——比从前梦见?她?的时候都要更?荒唐两分。
一忽是少年时,自己和明月儿去河间参谋军务,宿于河水南岸渔丈人的船上。自己使?诈,去明月儿的船上与她?说对敌大计,又从对敌大计扯到山东几国的恩怨,又从恩怨说到设若如何?如何?、如今已如何?如何?,直到把她?说得再也撑不住,歪在那里睡着?了。
自己轻声笑着?跟她?求肯也要睡在这条船上。她?迷迷瞪瞪地“嗯”一声,半点防备没有地睡了过去。
想到那时候的情景,此时的田向脸上露出微笑。
彼时少年情怀,得躺在心上之人身边,就又窃喜又心跳得厉害。藉着?斜照进来的月光,隐约能看?见?她?的睡颜。她?闭着?眼,微微嘟着?嘴,好像撒娇抱怨的样子。白日间那样精明洒脱的人,睡着?了却这样憨。
渐渐地,光看?着?她?就不知足起来。田向欠起身,凑近她?,又怕把她?惊醒,让她?恼了,到底退回?来又躺下。躺下后却还是“贼”心不死,又起来凑近她?,又退回?来,如是再三,在那船上辗转大半宿,未能成眠——最终也只敢帮她?拉一拉盖在身上的裘衣。倒是她?,一夜好睡。
然而?在昨晚的梦中,不是这样的。自己凑上前去,亲了她?的脸,她?的眉眼,她?的唇,两人气息交杂,彼此纠缠起来……
一忽不知怎的又到了诸侯馆,缠绵之际,自己在她?耳边笑问“明月儿,你喜不喜欢这件会生孩儿的事”……
一忽又到了昨日泮宫,自己拉住她?的手,把她?狠狠搂在怀里,问她?为何?那样狠心,然后便在那桃花树下……
真是何?其荒唐悖乱!
然而?,田向却又禁不住一再回?想。
田向穿了外袍,盥洗过,侍女们一个捧着?铜镜,一个轻轻地为他梳头。
看?着?镜中的自己,田向微抿嘴,镜中已经不是她?爱的少年模样……
侍从来报:“禀家主,司空求见?。”
“让他在前厅稍坐。”田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