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罗敷没想到的是, 金钱帮居然也来人了。
那一行人均穿着黄衫,袖口用金线绲边,在人群之中相当显眼。
打头的是一个面色苍白的冷淡少年, 长得很是英俊。他静静地坐着,只由麾下的一个黄衫老人同原东园贺寿寒暄,像极了个被宠坏的大少爷,完全不懂得人情世故上的讲究。
罗敷点开「可攻略人物栏」一看就明白了这人是上官金虹的独生子上官飞。
金钱帮的贺礼是一个巨大的金铸铜钱,在一般铜钱上写“xx通宝”的位置改写成“福如东海”, 看上去相当的暴发户气质, 又透露出一种格外嚣张跋扈的感觉。
谁都知道, 现下金钱帮已入关中,大肆扩张, 无争山庄虽然本来就“无争”, 但被无视得这么彻底、挤兑到天边的感觉,想来不会令这位武林名宿原老庄主高兴的。
原东园的涵养十分不错, 他果然表现的一如江湖传言一般的淡泊名利, 面对着这样一帮名为祝寿实则晦气的家伙,也能面不改色的收下贺礼,与那黄衫老人诸葛刚寒暄一二。
上官飞八风不动地坐在椅子上,手中把玩着一只紫砂茶杯, 他的那对“龙凤双环”就那样大剌剌地放在桌子上。
这时, 罗敷一行人正好路过这边。
荆无命穿着黑衫, 但他身量高、气质又极其突出, 上官飞简直一眼就从人群中认出了他。
于是他表情立刻就变了, 这苍白俊秀的少年恶狠狠地瞪着荆无命,脸上浮现出了一种混杂着厌恶与轻蔑的表情。
荆无命根本连看都没看他一眼,余光都没扫过来, 直接走过去了。
这使得上官飞的表情像是被人打了一拳似的,他现在看上去好像很想直接把龙凤双环砸到荆无命的后脑勺上。
不过,顾忌着金钱帮的颜面,他没有发作。
罗敷悄悄凑近了荆无命,悄悄说“有个人在瞪你诶。”
荆无命说“哼。”
罗敷忍不住觉得好笑。
她四处张望起来,只觉得基本每张桌子旁,都坐了几个不太顺眼的家伙,最后在前排发现了金灵芝与花六哥所坐的那张桌子,兴冲冲道“走,我们坐最前头去”
花六哥是个和罗敷不相上下的超级自来熟,远远瞧见他们进来了,挥手就道“罗姑娘,小凤,这边来”
于是,一行人就坐在那张桌子旁了。枯梅大师师徒三人不与他们同坐,去了另外一桌。
金灵芝礼貌地冲他们颔了颔首。
金灵芝在原著之中给罗敷留下的影响很是深刻,一来,她的出场实在极有个性;二来,她居然能看上胡铁花那个蠢蛋,让罗敷还蛮惊讶的;三来呢她居然也同原随云有关系,在原随云最后嚣张至极的时候,她直接推着他一块跳下礁石,命丧大海。
当然,这一切都比不上罗敷又翻过一页看下一本桃花传奇时,金灵芝死而复生了、仰卧起坐了
这大概是因为,作者本人也对这个风风火火的烈性女子有着一定的好感,并不忍心看她就这样与原随云同归于尽吧。
现在看金灵芝对无争山庄的熟稔、对着原东园也亲昵地叫着“原伯伯”,罗敷似乎明白她与原随云是如何结缘的了。
现下,既然枯梅大师还未曾被原随云引诱,那么金灵芝大概也未遭毒手。
他们这一行人坐下之后,也许是因为荆无命的气质实在过于冷漠诡异,使得这桌子上的气温凭空下降了好几度,金灵芝莫名觉得自己胳膊上寒毛直竖下意识想换张桌子吧,又觉得这样显得她好没面子
于是只好直挺挺地坐着。
罗敷瞧出了金灵芝的别扭,有点歉意地朝对方笑了笑,又戳了戳身边的荆无命,小声道“少爷,你笑一笑,都吓到人家了。”
荆无命“”
荆无命撩起眼皮,用死灰色的瞳孔和罗敷对视了片刻,罗敷很无辜地看着他,一点儿也不觉得这个要求有多么为难人。
于是荆无命侧了侧脸,把他拥有三道刀疤的右脸对着金灵芝。他右脸最长的那一道因划过了嘴角,令他的仿佛带着一种酷烈诡奇的冷笑。
金灵芝“”
如果金灵芝有手机的话,此刻她一定会给罗敷发一个“流汗黄豆”的表情包。
罗敷又冲她笑了笑,主动挑起话题道“金姑娘用的是什么香粉,我总觉得这味道好闻得很。”
金灵芝道“这是我哥哥自己做的玫瑰香粉呢罗姑娘若喜欢,我送你一些”
罗敷鼻子轻轻动了动,笑道“那我可不客气了你可别笑话我什么都想要。”
金灵芝不由自主地轻轻笑了笑,道“我笑话你什么我笑话你什么我家的香粉这么好,你喜欢那是再正常不过啦”
她的精神果然已放松了下来,感觉自己与这位罗姑娘的关系也近了不少。
罗敷笑得又温柔、又可亲,她身上的确有种令人想要亲近放松的魔力。
金灵芝是个活泼性子,家世又好,这就导致
她性情单纯,有了好奇心根本不会藏着掖着,也不管这事儿到底该不该问。
她偷偷瞧了一眼面色惨白、像是大病一场的丁枫,低声问罗敷“罗姑娘,这人也是你的朋友么”
罗敷懒懒地瞥了一眼丁枫。
原随云原本的打算,大约是在进了无争山庄后,就先找借口把丁枫带走,说是妥善关押。但罗敷毫不怀疑,丁枫一脱离她的视线后,立刻就会莫名其妙的死掉。
人既然已经死了,那么原老庄主那“公平公正的审判”当然也就办不下去了。
所以,她对原随云道“丁枫武功已废,翻不起什么风浪来,今日老庄主大寿,不若让这混账东西也吃顿饱饭,明日公审时,也好有些力气。”
原随云还欲再说,罗敷却又道“少庄主,我就直说了,无争山庄多年不问世事,庄中的守备是否齐全门人做事是否妥当地牢可有备好今日人多口杂,丁枫若是死了,老庄主的寿岂非平添晦气要我说,还是放在大庭广众之下比较合适,有枯梅大师坐镇,谁敢胡来呢”
这一席话进退有度,枯梅大师一个眼神扫来,原随云又怎么可能当众去拂了华山派掌门的面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