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胡乱猜测的,不用放心上。”郁清笑了笑,在外人面前还是给亲哥留些面子。
宣芋也跟着笑,忽然脑里忽然闪过一个想法。
港定出了名的学风严谨,高中部没有人染发,男生头发都是按照学校要求不能过耳,印象中只有一个同学发色特别。
准备升初三那年,隔壁班来了一个混血儿,他有着一头漂亮的金色头发,听李酥酥念叨多了,她也不自觉关注起来,和身边的朋友都感叹过,觉得黄发超帅超酷,难道郁闻晏听不得别人受夸,染了一头更抓眼的白发争夺注意力
也不是不可能,符合他的一贯作风。
晚上十点,杨致终于舍得从书房出来,走前拉着郁荆志的手说有空再来,一副流连忘返样。
到了单元楼下,宣芋终于舒了口气。
杨致瞧见,说道“宣宣你这是什
么表情,我是逼迫你去盘丝洞了”
“没,我就是累了。”宣芋心说,盘丝洞也没这儿吓人。
今天杨致玩得挺开心,都不需要她炒氛围,看样子下次再来不需要他们作陪了。
去往停车场路上,撞到温择叙急匆匆赶来,宣芋同他打了声招呼。
她本来是想避开的,转念一想,郁清肯定把今晚的事和他说了,避开就显得刻意了。
温择叙停下了脚步,宣芋也只好停下来。
“清清说你有东西落下,麻烦你等会儿,她给你拿下来。”温择叙温和笑说。
宣芋不记得落下什么,特地检查一遍。
另一边杨致和孟清也还在等,不好意思让他们干等,宣芋便说“时间不早了,你们先回去吧。”
孟清也不放心宣芋一个人“我等你吧。”
温择叙对他们说“我们正好顺路,等会儿送她回去。”
男人是郁清的丈夫,而且宣芋也亲口承认认识温择叙,孟清也没多想,先和杨致回学校。
人刚走远,郁清跑来,看到温择叙笑得甜津津的,加快速度跑来。
宣芋唇角微微上扬,看到身后跟着的郁闻晏,笑容收住。
远处郁闻晏脸色僵了些,因为郁清往温择叙怀里扑,两人丝毫不避讳地抱在一起。
“清清,我落了什么东西”宣芋问。
郁清用手指了指郁闻晏,俏皮用口型说“我哥。”
宣芋脸飘上一抹淡红。
“落了我哥”郁清还一整句说了出来。
宣芋端起长辈架子“乱说什么”
小姑娘挺内向的,是不是被温择叙带坏了,都会开她玩笑了。
郁清嫣然笑笑,知道他们之间有矛盾,但她清楚明白亲哥是什么心思,别看他嘴硬不承认,却没少给她打电话,嘴上关心过得她怎么样,实则心里因为上一段恋情不好受,想找人说说话。
“月底我办婚礼,小芋姐你也来吧”郁清伸手向温择叙,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请柬。
翻开看,墨迹在光下还折射出光亮,应该是临时写的。
还真的是郁清故意的,让温择叙来接,顺便把她拦在半路,她再带着郁闻晏下来。
“清清谢谢,我会去的。”宣芋感谢郁清的美意,至于其他的。
她看着走近的郁闻晏,莞尔笑了笑。
可能要辜负了。
郁清拉着温择叙先走一步,对郁闻晏说“哥,你送送小芋姐,我先走了”
郁闻晏看了眼宣芋,抿唇,说道“走吧。”
宣芋跟在郁闻晏身后,一前一后,没有并肩,用举动表明抗拒和他有交流。
一直低头,随着他步子走,再抬头发现走到了操场。
“我们去哪”宣芋停下脚步,叫住郁闻晏。
郁闻晏“我的车停在南门。”
职工楼在北校门,走去南门就
要横穿校园。
“怎么停这么远。”宣芋神经紧绷一整天,早累了。
郁闻晏站在原地等她走上来,说道“从那回家正好够晨跑的运动量。”
宣芋走到他身旁,环顾操场。
临近熄灯时间,坪灯全部关闭,借着路道上的灯光勉强看清。
“走吧。”郁闻晏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放低手机高度,光落在她脚边,不刺眼,能看清路。
宣芋只能和他并排走。
走到下一个运动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好似在一起时每一个空闲的晚上,他们一起压马路。
“衣服你还留着”宣芋开口打破平静。
郁闻晏把冲锋衣拉链拉到顶,遮住下巴,漫不经心说“驻外后我把学校附近租的房子退了,我爸家近,东西全搬了过来。最近给郁清布置婚房,聘了家政阿姨清理家里,我的旧物件和衣服用不到,全部丢了。”
宣芋不理解他说的一大段话是什么意思。
郁闻晏“你问的是哪件衣服”
“我”
“你穿的这件因为收在收纳盒里,没有被翻出。”郁闻晏顿了下反问“你丢了吗”
和我买的情侣装你丢了吗
宣芋停下脚步,抬头看着他,却又不敢去读懂他的一言一行。
“压箱底了,不知道在哪。”她说完继续往前走。
郁闻晏自嘲笑了笑,笑声轻得只有他听到。
走到操场门口,宣芋平和说“郁闻晏,其实我们都可以放下了。”
“我认真的。”宣芋走上台阶,转身看着他。
门口有一盏白织灯,她逆着光,这一瞬从他的角度看去,恍惚觉得眼前人遥不可及。
她静等他的回答,而他神情没有丝毫变化。
“门禁时间到了,哪个学院的学生还在那”
一道强灯来回扫过,警告他们赶紧离开。
郁闻晏想也不想,拉住宣芋的手朝另一个出口跑走。
身后保安的脚步渐近,宣芋迫使自己迈大步跟上,不回头地跟他往前跑。
出了操场,在转角停下,宣芋压着胸口喘不上气,急喘说“怎么还是他啊”
“王叔后年才退休。”郁闻晏没想到会碰到保安巡逻。
两人曾特地跑到理工大学逛校园,过了熄灯时间还在瞎转,被巡逻的保安抓到保卫处,要联系他们辅导员,但两人都不是本校的学生,最后是郁荆志来接他们离开。
第一次见家长就闹了一场乌龙,宣芋都不敢多看郁荆志一眼。
第二天理工大职工群都在聊这件事,郁荆志还是看在宣芋的面子上才没训郁闻晏。
缓过来后,发现他们几乎面对面贴着站,一呼一吸都是明晰的。
宣芋后退,脚跟抵上了墙。
“郁闻晏”宣芋想让他退后,抬头和他四目相对,在黑曜眸中渐渐消声。
明明在黑暗中,宣芋凭借着记忆,完全能看清他的五官。
郁闻晏和过去不一样了,棱角比以前分明,少年感褪去,常年处在无硝烟的外交战场,成熟稳重许多,可靠又有安全感。
他的大掌落在她脸颊,两人都顿住了。
本来是虚虚捧着脸颊,在她躲开前,他覆了上去,她动弹不得。
“宣芋,你说认真的,我就要配合是吗”郁闻晏指节碰上她的耳垂,触感冰凉。
他声音低低沉沉,像一道冷韧的风。
“玩游戏输了,问我要不要谈恋爱,后来说是认真的。我和你谈了。”
“觉得腻了,和我提分手,说是认真的,没有任何理由。我被迫接受。”
“现在要我不计前嫌,放下曾经,你说是认真的。”
“我要怎么做全部按照你说的做”
一字一句狠狠往宣芋心上砸,如酸柠气泡水喷开,酸酸涩涩,难以承受。
“郁闻晏。”宣芋鼓起全部的勇气才敢看着他说话,“你知道的,我们一直是两种人,从前处不到一起,过了四年,更不可能。”
他们都站在过去看这段感情,再见面全在怄气,实则他们早不是以前的宣芋和郁闻晏了。
宣芋拉下他的手,被他反握住,紧紧地攥住。
她挣脱一点,力度就紧一分。
“放手。”宣芋蹙眉,“我不想和你吵架。”
“宣芋,我从没想和你见面就是吵。”郁闻晏伏低身子,和她平视,“我们再见面,不是只能吵架。”
良久,他又说。
“我们不是只能吵架。”
他沉吟片刻,拇指轻轻擦过她的下眼脸,力度满是爱惜。
“比起争吵,我更想问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宣芋急急地垂下睫毛,心颤得厉害,鼓鼓的,胀得疼。
“我更想说这些。”
轻轻地,带着试探,他环住她单薄的身子,在她耳边轻喃“阿芋,这些年过得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