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去的太久,有些人就被轻易的遗忘了。
褚凌注视着她,终于轻轻开口,“我之前不
知道,原来你是虞景的孩子。”
闻姣没有转过身,但她似乎肩膀微微僵硬了一些。
“你的父亲,之前是我的学生,怪不得你能够拥有这样的机械学知识储备,原来是他在教你。”年老的人,回忆过去时也总是容易感伤,“你的父亲,是一个很聪明的孩子,可惜了”
闻姣回过头,女生的脸上扬着柔软的笑容,她孺慕的看着眼前的人,“我知道,父亲和我提过你,老师。”
褚凌教授在二十几年前,就已经是发表过数篇高端论文,推动机甲技术革新的知名机械师了。他被特招入帝国的研究院,而他在进行自己的本职工作外,还愿意将自己的知识传授给下一代,多年持续在莫迪洛维学院任职教授,保证了帝国从事机甲研究的人才数十年不断代,为帝国研究院不断输送着新鲜血液。
他显然是一个很值得崇敬的人,任何想要从事机甲制造业的机械师,都以成为他的弟子为荣。
虞景也不例外,哪怕他已经颓废的待在厄里倪厄斯城区,那双曾经只接触精密仪器的手开始制造起为了生活而不得不接下的机械设备委托。
他也依旧为自己曾经是褚凌教授的学生而感到自豪。那些每次回忆都代表着撕裂开伤痛的过往,有他小心翼翼藏起来的徽章。
虞景其实并不常与闻姣说起他的过去,他每一次透露出的有关过往的光景,几乎都是他无意中说错了话泄露出来的。
于是闻姣就是在这样近似于拼图一般的拼凑过程中,窥探到了自己的父亲是一个怎样的人。
虞景其实有的时候,很乐衷与和闻姣互相伤害,他拥有着oga的敏感,情绪也总是尖锐,稍有不顺就会阴阳怪气。在闻姣违逆他,反驳他,或是因为年纪小而学不会东西时,虞景会说他教不了她,说她蠢笨,说她自以为是,说也就只有自己的老师褚凌那样的人才不会被她气死,说她要是在莫迪洛维学院就读,一定入不了褚凌的眼之类的话。
也许是为了气虞景,也许是想要更贴近父亲的生活。闻姣在下城区通过各种途径,知道了特招入莫迪洛维学院的方法。她通过[断流]得到了第一笔资金,用改良修理机械设备的能力积攒下了一定的资产。闻姣花费了大量的时间,精力和财产打通了一系列附加的关卡,得到了进入上城区的通关碟,居住地址,公民证件,只需要等待参加莫迪洛维学院的特招考试。
她对虞景认真的反驳,她会让褚凌注意到她,收下她,成为褚凌教授最优秀的一名学生。
虞景给她的回应是彻底暴怒,他生了好久的气,说闻姣天真,说闻姣不配,辱骂责怪她,斥责她为什么就是不能够安下心来,放下那些妄想,安安静静的和他一起待在厄里倪厄斯城区。
他们两个人,可以一直在下城区生存下去。
闻姣意识到,也许父亲也曾经站在她所站着的位置,只是玻璃橱柜后的机甲设备可能更加老旧。
褚凌并没有在一开始就将闻姣带在身旁,而是让闻姣参与了一位师姐正在研究的小课题。
即便只是一个机甲某个部件的分支课题,在帝国都已经是常人难以接触的领域,拥有着能为某个企业带来巨大资产的含金量。
闻姣一直在宿舍快要熄灯时都没有离开研究室。研究生师姐比她大了6岁,已经娶了oga丈夫,听说丈夫正在孕期中。因此师姐看着闻姣的目光,总像是温和的注视着小孩子,对她十分宽容,并不严厉,也不藏私,甚至愿意在论文的第二位上写上她的名字。
帝国的研究院内拥有独立的系统,许多论文只有利用内部系统才能够进行查询。知识的垄断屏障在帝国内十分严重,就比如厄里倪厄斯城区内的所有建设基本都是上城区淘汰下来的产物,被圈养起来的人没有机会,也没有途径看到任何新式科技的论文,只能够成为一个个蒙头苦干的劳动力,变成一枚枚维持上城区运转的零件。
当他们为各个大型企业在工厂内起早贪黑的赶工时,他们甚至不知道手中制造出来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闻姣翻看着这些前辈们留下的帖子,研究院的内部论坛里,也留存下了各届前辈的思想和生活。如果虞景曾经也在这里学习过,那么这里也理所应当有着他的痕迹。
研究室的门在此时被敲了两下,万籁俱静的走廊中,声控灯亮了一会,又暗下。
闻姣走到房门前,打开了门,门外空荡荡的,这一层只有闻姣所在的房间亮着灯,昏暗的廊道中,她的脚尖前放着一个饭盒。
总感觉像是什么校园恐怖故事。
桌洞中切好的水果,早晨温热的牛奶,和现在脚边的饭盒
闻姣弯下腰,捡起饭盒,走到了走廊中的垃圾桶旁边。陌生人给的食物,有人会毫无戒备的吃下吗。
“等等”躲在暗处的人终于蹦了出来。光线昏暗,人影也看不清晰,闻姣认了片刻,有些迟疑的说道,“小水”
是姬令清偷偷给她送的这些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