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酸刻薄的话语里未必没有包藏真心，比如他的确希望那个不知名的“医疗间朋友”赶紧去死。

女生的声音中含着浅浅的疲惫，她轻轻笑了笑，毕竟他是小水的弟弟，“宥汐，对不起呀。”

南宥汐一下子便泄了气，他不喜欢闻姣对他道歉，也不知道闻姣在道什么歉。女生做下的决定，从来没人能够真正阻拦过，他知道这一点，他只是觉得有点烦躁，难受。

他一直，一直都只能这样吗。

闻姣在宿舍小伙伴的泪别挽留中，顺着原路慢慢爬下了楼。直到手脚都落地时，她才突然想起来，她现在明明已经有了校医给她发送的“正当理由”短信，为什么她不直接让宿舍老师开门，而是要费力的爬墙呢

和笨蛋在一起久了，人也会变成同种类的笨蛋吗

校医院只有二楼那一层还亮着灯，闻姣在心中产生了一些对值班校医的歉意。

闻姣走上楼，打开门之前，握着门把的手微微顿了一下。可拖延是无用的，她颠覆性的心里建设也并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够做好的。

她推开门，门内是一片很杂乱的景象，医疗用具被打翻，被门禁锢住的声音也传到了她的耳畔。

“滚开，离我远一点，别碰我不许让别人进来，今日有关我的记录全部销毁，如果泄露出去，你知道我的家族会怎么做。”

一如既往的，像是闻姣印象中的姬余煜。

她掀开帘子，校医有些无奈的站在一边，“行，你们o装a进学校还挺理直气壮的，你先让我把信息素阻断剂给你打了行吗。”

闻姣的脸颊微微发烫，感觉她自己也好像被骂了。她走过去，校医终于看见了她，并用谴责的看渣女的视线看着她，“你哎你也有点aha的担当可以吗，哪有像是你这样诱发出oga的发qg期，又把他直接丢给校医的”

闻姣微微垂下头，默默听着挨骂。

“你说她做什么，跟她有什么关系”姬余煜强忍住将枕头扔出去的冲动，死死揪着被子，双腿蜷缩起来，被手臂紧紧的圈住，他红着眼眸，凶戾的看向校医，“谁让你把她找过来的，她是我兄长的未婚妻，你让她出去”

姬余煜停顿了片刻，水雾蒙上眼眸，他咬了咬唇，又软下语气，“姣姣，我没有要凶你的意思，我会跟你解释的，唔疼你不用管我。”

校医的唇角抽搐了两下，不知道是怎样的教养才让他没有开口骂人，他看着闻姣的视线已经不止是在看着禽兽了。

闻姣在这一刻心情很安静，她淡淡的想，可能这是她应得的吧。脑子里的系统也很安静，不知道它有没有在看着这一切。

她感觉到了一点自厌，姬令清爱着她的时候，她总想着，自己也还回去同样的爱就好了。但她仍旧亏欠，自己也清楚的亏欠，姬余煜就像是那个来索要亏欠的人。

闻姣知道，自己不能够这样移情，姬令清和姬余煜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但可能的确夜色太深了，她缺少睡眠，神智也不够清晰。

她看向校医，女子温柔的容颜中似乎浮现出了两分脆弱，她带着歉意的看向校医，

“对不起，请将阻断剂给我吧，这里有我就可以了。”

校医的神色怔了下，他将信息素阻断剂放在了闻姣的手中，语气也舒缓了一些，“有什么事情就叫我，我在外面。”

“麻烦你了。”

“啊没事。”校医离开了房间，关上了门。这年头有aha这么通情达理吗身为beta的校医不太理解。

姬余煜暗红色眸子中的雾气越来越浓重了，甚至化为一滴滴的水，从眼眶中砸了下去。他的指尖紧攥着被单，甚至有红色的血液渐渐染脏了纯白的布料。

姬余煜的心尖感觉到了一阵窒息的兴奋。

他压制着胸腔内的情绪，看向闻姣，假模假样的说着，“我不是说，让你不要管我吗，你别再看我了，你不用因为是我哥的女朋友，因为责任感来管我的事。”姬余煜容颜上抗拒，截然不同的内里却像是升起了诡谲的漩涡，他好像越来越习惯言不由衷。以前是习惯掩饰自己的心意，将言语和态度当做保护自己的尖刺。那么现在呢，这些特意被组织出来的语言，又意味着什么

闻姣走到了姬余煜的身前，手中拿着针剂，神色平静，“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aha吗”

姬余煜仰起头，贪恋的注视着眼前的女生，眼泪却像是经受不住羞辱一样滑落下来，“你非要问吗”

闻姣蹙了蹙眉，感觉到些许不耐。不然呢，她问自然是想要听到答案。

意识到女生的不耐烦，一直清楚闻姣对他没有耐性，没有对哥哥十分之一好的少年咬紧唇，崩溃一般的说道，“你要知道，好我告诉你，我就是这么不堪，我有一个残破的身体，是个既不是a也不是o的双xg人”

姬余煜的身体颤抖着，耻辱害羞的红晕从他的眼尾蜿蜒到耳根，“我就是拥有一个这样肮脏下贱的身体，你一定厌恶极了吧出去吧，求求你，给我留下一点自尊。当做不知道这件事吧。”

姬余煜知道这个时候他应该避开视线，才会显得更可怜一些。但他控制不住，他像是要洇出血一般的眼眸紧紧盯着闻姣。不要走，你不心疼我吗，姣姣。别讨厌我了，我都已经把伤疤撕开给你看了，你不应该原谅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