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娃嗷嗷叫的跑,胡同里瞬间热热闹闹的。
听到动静,潘垚拖过角落里的杌凳,踩在上头,扒拉着窗沿,透过缝隙往下头看。
是八九个小娃儿,各个肩上扛着兜知了的网兜,头上戴一顶草帽,瞧那神气模样,好像是仗剑走天涯的剑客。
“走走,咱们抓知了去。”
“好哦,抓知了喽”
“”
小娃儿嘻嘻哈哈的从吴家前的胡同走过。
跑在前头的赵胜利脚步慢了慢,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回过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嘘”
“嘘”其他小孩有样学样,跟着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胜利哥,为什么要嘘啊。”
小孩子安静不了两秒,很快就有人开口说话了。
问这话的是二竿子,他年纪小,生的又黑又瘦,细嫩的发一缕一缕的耷拉在黑脑门上。
他歪了歪头,吸溜了下两管大鼻涕,真是三分懵懂,七分埋汰,十分不可爱。
赵胜利压低了声音,“我阿妈说了,吴婶儿家的来娣没了,咱们小点儿声音,回头她瞧到咱们,该不开心了。”
“为什么不开心”
“唔”赵胜利想了想,摇头又晃脑,“这,大概就是语文老师说的触景生情吧。”
见大家伙儿还瞧着他,一副不懂的模样,他一拍几个人的脑袋,“笨笨笨”
“我的意思是,瞧到咱们,她就会想起来娣,但是来娣已经死了,这当娘的死了儿,多难过啊,咱们可是好孩子,不能做让大人难过的事儿。”
赵胜利挺了挺并不昂扬的小胸膛。
“嘘”大家伙儿嘘他。
都是一块儿玩耍的,谁还不知道谁呀,他们招猫逗狗,最喜欢瞧大人难过了。
“不过,吴婶儿又不喜欢来娣,来娣没了,她会难过吗”二竿子困惑的问道。
别以为小娃儿不懂事,孩子的心思最明,谁对谁好,谁对谁不好,那心里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
另外,大人向来对小孩不设防,说话时也不避着小孩,家长里短听多了,每个孩子心里都有自己的一个小本本。
吴家不看重来娣,不,应该是吴家不看重闺女,这事儿,大家伙儿都知道
二竿子:“我阿爸说了,来娣死了她家还高兴,因为可以再生个儿子了。”
赵胜利窒了窒。
好一会儿,他磕绊了下嘴,“应,应该不会吧,那不是她的亲闺女儿吗哪里有这么狠心的阿妈。”
他抓的蝉死了,都得伤心一个下午呢,来娣之于吴婶儿,总不至于还不如一只虫吧
会她就是会。
就是有这么狠心的阿妈和阿爸
吴家阁楼上,不能和大家伙儿一道耍,潘垚也要有参与感,瞧着下头的热闹,听着赵胜利的话,不住的点头应和。
看来,吴家是真的不打算澄清这事了。
潘垚嘲讽的笑了笑。
也该庆幸这家人没有丧良心到极点,不然就不是打算送走小姑娘,而是做实这死讯了。
楼下的几个小娃儿嘀嘀咕咕完,扛着网兜,瞧着就要走出胡同,这时,娃娃军中的二竿子抬头瞧向了吴家的窗户。
这一瞧,正好对上了窗户缝隙中潘垚的眼睛。
黑黢黢的,静静的。
二竿子僵住了。
潘垚也愣了愣。
“妈呀,有鬼啊。”二竿子嘶叫哀嚎,脚下像是踩着炭烤过的跳豆,手脚乱挥的往前跑。
原先吸溜回去的两管鼻涕,这下是又迎风招摇了。
潘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