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垚坐在自行车的前杠上,听周爱红讲她听来的翁志仙倒霉事。
一些事,旁人听起来还能乐呵一笑,多听几下,带入翁志仙这当事人的处境,潘垚都心生怜惜了。
这老倒霉蛋的,是有些瘟。
听听都是什么事,小到吃鱼卡骨头,走路被树枝绊到,一个扑地,脸挨着地,要是再往前十厘米,就得被一截树枝戳到眼睛大到走国道被大车碰,结果也没事,人从车子底座的缝隙擦过,只落了些擦伤,倒是那凤凰牌的自行车被大车碰瘪成了废铁。
磕磕绊绊,当真是小灾不停,大灾偶尔来。
潘垚
这运道,说坏嘛,他倒是还捡着一条命。
说好嘛,他又连连遭罪。
真是难以评论
周爱红自己说着,都觉得这叫做翁志仙的人运道差了一些,是有些瘟,不怪一弟媳妇生气。
毕竟是娘家大侄子,周爱红也怕有什么不妥,连忙问道。
“盘盘,今儿婚礼有没什么不妥”
潘垚仔细回忆了下,宴席摆得好,上头的菜色也丰富,喜娘的那盏喜茶更是好喝新郎俊,新娘俏,没什么不妥呢。
办喜事时候,就迎亲的路上得注意些,忌讳“凶冲喜”。
所谓凶冲喜,那就是迎亲的队伍碰到送葬的队伍,丧事对喜事有冲,遇到这样的事,一般来说,喜事得退让,谓之不抢孝,手中扬一把五谷,也就没事了。
当然,大凶的丧事又例外。
没有听到迎亲路上有什么波折,潘垚便摇了摇头,道。
“挺好的。”
“那就好,”周爱红放下心来。
出了周家村的村子,少了家家户户拉的灯,外头有些黑,冬风呼呼地吹来,似鬼哭又似野猫乱叫,这一片种了不少的树,树干被摇晃,枝叶哗哗作响,为这夜色添一份幽谧。
虽然有手电筒,不过,这点光对于黑夜来说,也犹如萤火之光。
周爱红和潘金心里都有些发毛,自打知道这世界真有鬼后,他们的胆子都小了几分。
“盘盘”正待和潘垚说,可以把那甲马符拿出来了。
这时,远处传来细弱的声音,声音夹杂在风声中,断断续续,幽幽回肠,像个可怜鬼在哭。
只一下,周爱红的胳膊上便爬了一层鸡皮疙瘩。
潘垚侧耳听了听,紧着,她戴着半截毛线手套的手便拍了拍老爹那结实的胳膊,道。
“爸,爸,那儿有人在喊救命。”
哦,是人啊
周爱红悄悄搁了那提起的心。
“哪呢”潘金一惊,四处张望了下。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别不是天太黑,人给跌坑里去了
“那,在那”潘垚手电筒的光指了过去。
“走,过去瞧瞧。”潘金连忙停了自行车。
潘垚和周爱红也跳下了自行车,人打着手电筒,脚步急急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随着走动,手电筒射出的光圈摇摇晃晃。
“啊,真有人掉在下头了”瞧见下头的人,潘金嗓门都大了一些。
他脚下踩着一处浮土,土还往下头滚了滚,其中一个小石头正好砸在下头那人的头上。
不轻不重,正好一声闷哼。
潘垚
“对不住对不住,你没事吧。”潘金探着头,手电筒往下头照了照。
潘垚扒拉着爸爸大衣的衣摆,坠着也往前探头瞧。
只见
下头摔了个人,还有一辆轮车,轮车正好砸在那人的腿上,将他压了个瓷实。
估计伤得不轻,他一头的冷汗,脸色也白,也不知掉下去多久了,嘴巴都被冬风吹得起了干皮。
这会儿,头上还有个包,那是刚刚才砸的。
“没事,麻烦大哥大嫂帮个忙,拉我上去。”翁志仙撑着手动了动,随即咧嘴苦笑下。
他经验丰富地判断,“估计是腿脱臼了,腰还有些扭伤。”
翁志仙抬头看了一眼,来人是一家口,小姑娘还坠着自己阿爸的腰间,这会儿探头瞧自己,唇红齿白,稚气又可爱。
拉自己上来,主力只有两个,自己伤到腰,使不上劲儿,这两口子估计是够呛。
“要是实在不成,大哥帮我去周家村一趟,寻那周炳聪家,让他帮忙叫人,他家新进门的儿媳妇是我的侄女儿,我叫翁志仙。”
“翁志仙”
潘金和周爱红对视一眼,面面相觑,谁都没想到,刚刚才谈及的人,这会儿竟然以这样的情况见面了。
潘垚也瞪圆了眼睛。
这这大概也算是另类的,说曹操,曹操到吧。
“下头冷,我先把你带上来吧。”潘金开口。
潘垚跟着探头瞅了下,确实是冷,这翁志仙跌下的位置也巧了些,那儿正好有水,他一身簇新的棉袄被水浸润,吸了水,沉甸甸又湿透透。
风一吹,那是透心地凉。
潘垚目露同情。
果真是个倒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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