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日短夜长, 太阳一落山,天色就黑得很快。
一开始是幽蓝色的天空,这会儿, 才六点多钟的时间, 明月还未升空,天空像一顶没有刮过锅底灰的黑锅, 黑黢黢的。
马戏团这边热闹着, 四周拉了大灯泡, 看台上还有一圈一圈的带火跳圈。
圈子很大,火光明亮,冬风一吹,火苗还随着风飞扬。
吊睛大老虎威风凛凛,虎睛聚神,后肢一个跃力,当真是龙腾虎啸, 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之前,那凶悍强健的虎躯便越过了火圈。
它每越过一次,台上娇艳的女子便笑吟吟地变一次戏法。
到最后时候, 那一条花枝便成了花串。
只见琼花灿烂,桃粉色的花瓣重重叠叠,花枝上零星缀一些椭圆的绿叶。夜风徐来,花枝簌簌而动,有幽香阵阵。
“好好”
大家纷纷喝彩, 卖力地叫好,既为大老虎,又为女子的戏法。
“这一手素手点春果真厉害,我都瞧不出来, 她到底是怎么让这花一朵朵开出来的粘上的原本一朵朵花藏哪了”
看客稀奇不已,啧啧称奇,道这素手点春的戏法,又是好看,又是厉害。
也有人有不同的看法。
“要我说,还是大老虎厉害,没瞧到刚刚那一下多惊险吗火圈子搁那么高,还那么小,风还吹着火星子跑,我都怕它被火燎了。”
“就是就是,我刚刚瞧了都不敢大喘气。”
听到这话,有人附和,还一脸憋气后舒心喘气的模样。
他是真的担心,和一般马戏团和动物园里那蔫耷耷的老虎不一样,这马戏团的老虎生得威风,那一身虎皮
看客摇了摇头,看着台上的大老虎,眼里都是喜爱。
啧啧,他敢说,就是在大山里吃肉的猛虎都养不出这身皮毛
瞧瞧,这皮毛油光水滑的,一动一静皆蕴含着蓬勃的力道,飞起来就像一张上好的毯子,搁古代啊,那保准价值千金
这样的毛发别说是烧了,就是火燎一点,那都好像是白玉有暇,让人心痛不已。
“这马戏团不错,叫什么来着”
“蔷薇,蔷薇马戏团,这票根上有写。”
“怎么叫了这名儿”有人嘀咕,“倒是不够威风,有这样一个大老虎在,倒是能叫猛虎马戏团。”
夜风徐徐,将三三两两交谈的声音传来,潘垚拧了瓶橘子汽水,吸管一插,吸了一口。
瞬间,橘子清甜的香气伴着气泡儿滑入口中,冰得让人忍不住哈气,却又贪这一份冰凉。
这名儿哪里不威风了
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寓意着忙碌而远大的雄心也能被温柔和美丽折服,安然感受美好。1
柔能克刚。
蔷薇马戏团可比猛虎马戏团威风呢
潘垚悄悄在心中反驳了下,继续瞧台上的表演。
随着大老虎跃过最后一个火圈,掌声如雷鸣一般响起,与此同时,指挥大老虎的女子笑吟吟地谢了幕,接着,她将那一条盛开十数朵的花枝朝天上一扔。
瞬间,百花落下。
看台上好多人手中都落了一枝盛开的蔷薇花。
周爱红手中也有一根。
“啊啊,盘盘快瞧,妈手上也有一根。”周爱红喜得不行,脸上漾开惊喜的笑意,眼睛明亮得像个小姑娘,同时也在道稀奇。
“好厉害,这到底是怎么变的戏法,我一点也没瞧清楚。”
看台里,收到花的每个人都高兴,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蔷薇花都是落在女同胞手中,小姑娘,大姐姐,还有成了家的,奔波于养家的阿姨,就连带着孙儿孙女的阿婆也没落下。
瞬间,老太太那满是褶子的脸上舒展开了笑意。
潘垚瞧到,那被自己臭儿子吵着学学学的妈妈,她手中也有一根蔷薇花,此时,她拿着一根蔷薇花枝,眉眼柔和,好似想起了自己以前当小姑娘时的日子,明媚又无拘无束。
潘垚拉了拉旁边潘三金的袖子,笑弯了一双杏眼。
“爸,妈妈喜欢花呢,回头咱们也送她花儿。”
潘三金乐呵呵,“好好,冬天的山茶和梅花,春天的海棠和迎春,夏天的茉莉和水仙等以后啊,爸爸都给你妈妈采”
他们芭蕉村背山靠水,树多果子也多,花还怕没有就是没有,他去供销社买些种子种下,来年便开花了。
周爱红笑着嗔了一眼,“惯会说好听的。”
潘垚积极,“妈,不怕,我监督爸爸,他要是没有采,咱们就罚他唔,就罚他不许喝酒”
周爱红搂着潘垚笑,潘三金故作瞪眼,道这小棉袄今天漏风了。
台上,大老虎踩着脚步走了一圈,它十分的威猛,毛发浅黄,黑色横纹,约莫3米长,就是那条长尾巴都能有一米的长度,力道很足,像一条长鞭,扬起落下便能震破胸腔。
兽眼无情,似王者
一般睥睨众人。
虽然隔着栅栏,大家伙都忍不住噤声了,也是这时,心里才有些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