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练点了点头, 视线瞥过徐大宇,落在他那杨梅头上,欲言又止。
她想问, 不过却不知道怎么问。
任是赤练想破了脑袋,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这些凡人身上为什么会有大榕树的炁息
这杨梅头又是怎么一回事
末了,只听汽车发动声起, 雷虎稍稍踩了踩油门, 又沉又大的卡车启动, 轮子轧过硬实的土地,只片刻的功夫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赤练冷淡着一张脸,收回目光,内心里有万般的愁绪,只想盘着蛇身叹气。
算了, 还是正事要紧。
赤练将视线看向翁志仙离开的方向,只见一阵黑红浓雾起, 此地不见一身黑红裙的女子。
冬风吹来,卷着浓雾朝前,斑驳夜色中, 隐约能见一条大蛇的身影游弋在半空中, 蛇身蜿蜒而行, 蛇头高昂。
城市繁华, 处处有灯光, 远远看去像是繁星点缀着人间。
周围的房子盖得也高,红灯闪着四化建设,振兴中华的招牌,十分气派。
这一片多是水泥的路面, 晚上九点多了仍然热闹,电车和骑着自行车的行人相互交错,四楼高的百货楼里,门庭若市。
改革开放,大家对美的追求又起,就连冬衣都是靓丽的色彩。
城市和乡村,就像隔了数十年的时光。
钟鼓楼离小元村有一段距离,翁志仙蹬着轮车,路上也不是没有人拦车,他都笑着将生意推了。
“得回去喽,劳烦您拦下一辆。”
赤练不远不近地坠着,约莫过了快一个小时,周围的灯少了,水泥路少见了,脚下成了泥土夯实的土路,路两边也少了气派的砖房,倒是多了青葱的树木。
冬风吹来,树叶沙沙作响。
这会儿已经出城了。
赤练抬起头,夜色浓郁,远处一颗星很亮,她记得,那处不单单是小元村的方向,也是月亮湾的方向。
赤链蛇喜爱夜伏,瞳孔竖起,天生冷冰冰模样。
想着月亮湾,脑海里便浮起那遮天蔽日的大榕树,蛇冰冷的眼里,好似也多了几分温度。
随着轮车入了城郊,翁志仙哼着小曲儿的声音顿了顿,渐渐小声下去。
四周很暗,只车头一个手电筒的光亮,那是他自己加装的。
黄色的光圈照亮尺长的前路,射程不远,却足以让人看清脚下的路。
翁志仙摸了摸脖子,那儿还挂着银链子,就是少了装着黄符的红袋子。
他心里有些不安,喃喃自语。
“不会这么寸吧,今晚就要倒霉了”
嘀咕嘀咕着,脸还垮了下来,脚下的轮车却蹬得更快了。
翁志仙嘴里念念叨叨,求着祖宗保佑,小大仙保佑,要是有过路的神仙,能搭把手就搭把手。
日行一善,功满千啊
突然,手电筒的光闪了闪,还不待人反应,下一刻就黯了去。
“不是吧”翁志仙蹬车的脚步一停,拉了拉刹车,紧着就去拍灯,眉头一皱。
“没电池了不该啊,今早刚换的”
“还好我有多带。”翁志仙又重新洋洋得意。
这么多年倒霉,翁志仙发都倒霉出心得了。
出门在外,东西都备得齐全,宁可麻烦一点,钱多花一点。
翁志仙侧过身,从车后头挂着的布袋里,摸出了个手电筒,转而又去翻电池。
这时候手电筒的电池用的是2号电池,一个个块头大,一个手电筒里能装节。
在车灯再一次亮起的时候,翁志仙耳朵里除了风声,还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声音一开始只是些许,这会儿却越来越大,好像是侧上方传来的。
“什么声音”翁志仙侧头看去,手中的手电筒也跟着移了过去。
“小心”赤练着急
这是一条山道,斗折蛇行,蜿蜒连绵,右边是千岩竞秀,壁立千仞。
许是树木被伐得厉害,山土失了抓土的根系,一块半人高的山石从斜坡上滚了下来,与此同时,还有小块的泥土塌下。
那窸窸窣窣的声音,便是山裂的声音。
山崩只是刹那间的事,山石落下,如轰雷巨响,翁志仙就着手电筒的光,看到那如巨兽一样奔来的巨石,瞬间,他瞳孔也地震了,手中的手电筒抓不住,丢到地上。
完了完了,这最后一个坎,它哪里是坎啊,这分明是个巨坑
吾命休矣
这样的情况要是还能活,他得烧高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