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梨姑姑的为人,那是没啥好敬重的。
“好吧,我也就想想,他们徐家发达了,有着玉梨姑姑在,家里有个什么事,咱们也有个靠背的不是”
一旁,陈清水也在点头。
可不是,都说衣是人的脸,钱是人的胆,这富贵亲戚妹子,她也能给自己壮胆啊。
眼下人突然没了,瞅着亲戚情分就要越来越淡薄,怎么不让人惆怅。
“蠢”林芳莲半点不给面子,当下便骂了两人一声蠢。
“靠背老娘跟你们说,人这一辈子,就只有
自己是自己的靠背,谁都指望不上谁”
“她是穷亲戚还是富贵亲戚,和咱们的日子有啥关系咱们吃她家大米粮食了别的都不说,当初她来借债过日子,咱们没借,人心里也记着呢。”
“你道她写信回来说自己过富贵日子了,是想着拉拔亲戚一把天真”
“老话怎么说来着富贵不还乡,犹如锦衣夜行,人这是朝咱们炫耀来着”
陈清水和陈学龙被说得一愣一愣。
林芳莲还意犹未尽,“有这愁的功夫啊,你们不如去沙场多拉一船的沙,还能多赚个几块,不比在这又抽烟又叹气的好”
真是费钱又伤身
“过日子这事,只有自己立起来,谁都别去指望,爹妈也甭指望”
最后一句,林芳莲板着脸,冲着陈学龙说的。
陈学龙摸了摸鼻子,颇为悻悻。
父子俩对视一眼,苦哈哈一笑,这会儿倒是没了愁苦。
两人依然可惜心痛陈玉梨人没了,毕竟沾亲带故,是个亲戚,可那惶惶然却没了。
也是,过日子得靠自己,他们本也没指着这富贵亲戚过日子,是没啥好愁的。
“是是是,是我想岔了。”陈清水站起了身子,弯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回头我问问,在不在咱们这儿办席修墓,要是办,回头送一份帛金,咱们送玉梨一程。”
林芳莲见屋里没了那乌烟瘴气,哼了一声,转身继续择菜,不忘使唤道。
“地上的烟头自己扫干净啊,没得一个个在家和大爷一样,惯得你们”
白鹭湾。
徐家人也在谈论,这陈玉梨没了,尸身有没有送回白鹭湾。
世人都讲究落叶归根,就是古时因着战火动乱,抑或是天灾人祸而远走他乡的人,有着机会,后人都会依着祖上传下的话,寻故乡宗祠。
“不知道呢,徐平和莳树也没说,就捎了个信回来,说人没了,让给娘家报个信。不过啊,香江那么远,我估摸着,他们是不回来了。”
“是啊,得坐大轮船坐飞机才能到的地儿,还得办一堆的手续,人都凉得发僵了,还怎么回来玉梨福薄,好日子才过多久,人就这样没了”
“怎么没的”
“听说是病,啥病咱也没问,徐平哭着呢。”
“病了我记得她还不到四十吧。”
“三十有六,和我媳妇同年,我记得。”
“真是黄泉路上无老少。”
“”
众人议论了几声,天黑了,摇着头便也散了。
香江,某一处殡仪馆里。
只见前来吊唁的人都穿着黑色的衣服,庄严肃穆,手中拿一朵白色菊花。
灵堂中挂着女子的照片。
大波浪的头发,笑得灿烂,那是陈玉梨的照片,时髦又妩媚俏丽,半分没有以前在白鹭湾时的影子,要是家乡来人了,瞧着照片都要恍惚认不出来人了。
灵堂中间门一口红棺,里头躺着闭眼的陈玉梨。
她画了妆,压身的放着一些菊花,靠近有丝丝冷气,那是天气热,旁边特特搁了些冰块。
翁玉萍上了一柱清香,又拜了拜,这才往一旁退去,站在了自己儿子徐清的身边。
她目光落在前头的徐莳树和徐平身上,又看了一眼棺木,没什么表情地感叹。
“是个福薄的。”
一场感冒,人就瘦了这么多,在香江这一两年养出的好容貌,一下就没了,像那衰败干枯的花,这尸身让人瞅了还心惊,不禁诧异一句,竟瘦到了这种程度
要不是花了大钱寻人装扮了一番,都不敢让人瞻仰遗容了
翁玉萍是徐清的妈妈,和陈玉梨算是妯娌关系,因着都带一个玉字,两人颇有些瞧不顺眼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