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垚嘿嘿笑了声,元神寒暑不侵,哪里会冷,只是最近沉迷于看电视罢了。
玉镜府君笑了笑,不再戳破。
火盆里的木头燃烧,木质纤维断裂,有哔啵哔啵的声音传出,风来,撩动火星子漫天飞舞,夜渐深,周围很静,也很幽暗,小庙这处倒是明亮。
“是师兄。”玉镜府君突然的开口。
潘垚瞪大了眼睛,瞬间明白玉镜府君话里的意思。
分割了善魂,贿赂地府的鬼仙,再以功德加持,投得一具人胎的人间修士,竟然是府君的师兄。
“是有度真君”
“是他。”玉镜府君微微一叹,抬头看向远处的明月。
月初升,虽是一轮弯月,却也自有沁凉之色,因为靠近山峦,它将山峦的轮廓照得清晰。
只见远处漆黑,山峦清亮,明与寐渐变,山峦蜿蜒,轮廓犹如一条卧龙,龙口朝天之处直指天上最亮的那颗星,也就是此时的昏星。
“有度真君”玉镜府君低声念了有度真君的道号,声音很轻,好似风一吹便要盖了过去。
潘垚抬眸看去,就见他眼里有着可惜。
物是人非,那是对故人和旧时光大变模样的可惜。
就像曾经一张珍惜的照片搁在了抽屉的深处,再拿出来时,却发现上头早已经泛黄生了霉斑,还有蚁虫蟑螂咬出的孔洞,斑驳不堪。
“旧时,师兄唤做有度真君,取的是山风有度之意。”
山风有度,盼自己自在逍遥,行山踏风,从此人间自在肆意。
玉镜府君的目光落在山峦轮廓形似龙口的位置。
“人生有尺,做人有度,师兄曾将此话做格言,刻于书桌右列,用以警戒自己,不想,千年未见,他竟入妄道至此。”
潘垚也是对有度真君钦佩不已。
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分魂缝合还不够,竟然还分了善魂投胎,再行夺舍之计。
“这是自然,”虽然不冷,可风呼呼地吹来,心里也有种寒冷的感觉,潘垚搁了自己的手在火盆子旁烤着,一边烤,一边和玉镜府君闲聊。
“我们老师都说了,时间瞧不到摸不着,可它却是世上最锋利的一把刀。”
玉镜府君收回目光,视线落在潘垚身上,只见小姑娘还一团稚气,眼眸却清亮。
“不知不觉的时候,我们就被它改变。”
“可能会变得更好,也可能会变得很坏,变好不容易,就像雕一个好的作品,我们要细细琢磨,得花大力气,遇到事了要想一想,这样到底对不对”
“变坏就简单多了,随便一划就变了个模样。”
“有度真君和咱们一样是修行的人,他的时间长,这把刀就显得格外的锋利。”
潘垚抬眸,冲玉镜府君弯眸一笑。
“不过府君,咱们也不用怕,时间是刀,可是,握着刀的是我们自己呀。”
冬风吹来,卷来远处的枯叶,也拂动火盆中的火星子,两人对面而坐,火星子在两人之间肆掠的飞舞,玉镜府君瞧到这世界上最亮的一双眼。
好一会儿,这儿没有了说话的声音,只有火盆子里传出木头燃烧的声音,哔啵哔啵。
潘垚“府君,怎么了”
随着一声脆响,木头里有一块大块火星子迸出,朝潘垚的面门处溅去,一只修长又骨指分明的手探出,将那粒火星子挡住,握在了掌心。
潘垚惊了惊,“痛不痛”
她紧着就探头去看,不忘笑玉镜府君,道,“府君真笨,我现在是元神,就算让火星子蹦了也不要紧,又不会痛。”
潘垚不放心,直接将玉镜府君的手翻开,上下翻看,瞧着没有被伤着,这才放下心来
。
玉镜府君笑言,“我不也是元神”
潘垚瞪圆了眼睛,这才恍然,“对哦,我呀,这叫关心则乱。”
他也是。
玉镜府君笑而不语。
月亮缓缓的从东往西爬,在人们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它便从山峦的边缘爬上了树梢头,微微西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