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第 203 章

一道灵炁漾过,缓了疼痛。

拉着潘垚重新坐回大石头,玉镜府君都颇为无奈了。

他早便知了,要是说了此事,以潘垚的心性,定然是将责任都揽在自己的身上。

“你呀,我还什么都未说呢,你倒是把自己折腾得伤着了。”

玉镜府君也有些懊悔。

该忍住的,便是小丫头缠着闹腾着,也该将这事藏住。

只是

他说不来谎,更不想对潘垚说谎。

雷云纹的宽袍垂坠,拂过地上那落了雪的青草,清正的月华氤氲,小草上的泥点子被拂去。

寒风之中,它们冒着头,精精神神。

“好了,否极泰来,我这不是都没事了吗”玉镜府君宽慰道,“别想太多,在我眼中,潘垚一直都是潘土土。”

想了想,玉镜府君又逗道,“要不,就是潘盘盘”

一堆的盘,潘垚听了都忍不住一笑。

她抬起头,一眼就撞进玉镜府君的眼。

只见那双眼睛如往常一般,带着几分笑意,像天畔的那一轮明月,没有怨,没有恨,便是连厌弃都未有。

“走吧,天冷了,再不回去真该生病了。”宽袖一拂,此处的火苗熄了熄,似是眷念最后的温度,半空中飞舞的火星子朝天席卷而去。

火星子灭去,这一处的光亮便只余石头上的那盏龙形灯,玉镜府君替潘垚将灯提起,回头招呼道,“走吧。”

潘垚还想再说什么,似是知道她要说什么,就听他又道。

“戌时已过,亥时将至,再不回家,你爸妈该着急了。”

对哦,夜深了,该回家了

潘垚一听,立马便起了身。

出门时还是傍晚时分,这会儿,天色都这样昏暗,虽然她出门前有和爸妈喊了一声,但是,做爸妈的都操心小孩,瞧着自己这般迟还未归家,心里该担心了。

潘垚不想让潘三金和周爱红多操心。

玉镜府君提着灯,牵着潘垚往山下走。

冬风徐来,宽袖盈风。

一路往前,周围的山景在往后,抬脚往前时,潘垚的眉头微蹙着,还在揪着心。

“我知道,有度真君那人蔫坏着呢,说不定是贼心不死,在行挑拨之事。”

“可是”她有些吞吐,心里惴惴了下,还是直面问题所在。

“不还有一句话么,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要是他说的是真的,那该怎么办”

“我就成害府君的人了”可怕,真可怕竟然还有前世的罪过

可见人真不能做坏事,她哪里想过,有朝一日,她还要操心自己千年前做没做过坏事。

真是太操心了

潘垚突发奇想,“府君,你记得你师妹生得什么样子吗你好好想想看,她和我生得像不像”

随着这两年年岁渐长,潘垚发现,自己的模样和上一世的自己有几分像,倒是和一入这身体时,身体的模样不同。

上次去喝喜酒时,瞧到了生身的爸妈,还有姐姐,也一点都没有相像的地方。

该怎样形容

就像躯壳只是一个软软的壳,它依着灵魂的模样而去塑造,一者两厢反应。

也许,这一世的模样,它和前世是有些不同,却也确确实实的存在着相似之处,那是灵魂里带着的特征。

“对了咱们和秦将军也算认识了,能否托他查查,我瞧故事里都说了,幽都是有生死簿的,里头一定什么都有记载”

还未说完这话,潘垚就想起了受贿而受罚的许风和。

他原也是幽都一鬼仙,本事不凡,因为贪财,最后落了被贬罚人间的早夭童子命,最后更是糊涂,犯了诸多过错,当真应了那句话,一错百错。

想到这里,潘垚瞪圆的眼睛游移

了下,连忙噤声,像是说了什么亏心的话。

走后门,那也是大大不妥的

“没关系。”玉镜府君的声音传来。

潘垚侧头瞧去,就见他周身氤氲着清冷的月华,飘雪之下,天上有薄薄的云炁,却也仍见那一轮峨眉月。

“就算盘盘你是钰灵的转世,此事也无碍。”玉镜府君冲潘垚笑了笑。

玉镜府君抬眼看向远处,回忆起千年之前的往事。

师父有一个待如珍宝的闺女,名唤钰灵,只生来便不具仙根。

钰,宝也,只从名字上便能瞧出,有度真君和玉镜府君的师父,也就是妙清道人对她的珍视。

对于钰灵,在七星宫中,玉镜府君只有过匆匆的几面之缘。

每一次,只见彩乐飘飘,一顶火红鎏金的轿子,丝绸轻薄飘逸,四位面色清冷的侍女抬轿而行于半空。

只见行进间有香风阵阵,轿子是不凡之物,四周轻纱幔幔,走过之处有灵炁氤氲,百花盛开。

纱幔旖旎,也将轿子里女子的模样遮掩,看不清面容。

他往一旁一站,让出了路,微微颔首,形象的体现了何为点头之交。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再是以己身带动旁人一道寻得长生之道,想来,应也有所限制,不是任何人都行。

也因为这样,瞧着站在玉镜府君身边的潘垚,以及她身上身具的偃骨,有度真君才有了推测。

偃骨,仙骨也。

那些记载在仙册上的仙人,无一不具备此骨。

有了偃骨,何愁仙路难寻

定是为了加深羁绊,妙清道人才有了推波助澜,甚至隐在有度真君的身后,引着他做下剜骨制藏魂三器的恶事。

锦上添花,从来都不及雪中送炭。

相识于微末,自是情谊深厚。

“才听这话,说心里没有震撼,那是不可能的。”玉镜府君承认。

只是,只须臾的时间,过往相识的片段浮掠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