搁以前的粗话来说,这是没有小姐的命,但有小姐的病,折磨人生命安危倒是没有。
“原先他也不想接这生意,叔公的话,大家伙儿都记着”大江有些惆怅。
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人走茶凉,这话搁哪里都顶用,江云舟在的时候,因为他是赊刀一族仅有的云字辈,又有不凡之处,能落谶言,大家伙都敬着畏着他。
他临走时的话,大家都记到了心头。只是转眼两年过去了,啥事儿也没发生,渐渐地,那一份敬畏便散去了些。而贩卖朱有余的橡胶娃娃,这事得到的好处却是实打实的。
坏处瞧不到,好处起码实在,钞票压手啊。
更何况,江祥丁家里还有个吃药、又需要人照料的老妈。
大江一抹脸,“赚了不少,人就有些飘了,这不,喝酒时候和乡亲说着话,不免就透了几分,我们这才知道这事。”
小江跟着附和,眼里也有着担忧,“小丁哥还犟着嘴,说叔公临终前说的娃娃,不一定是玩偶娃娃,还说,他说不定就是劝诫我们,叫我们不能做丧良心的买卖人口勾当。”
如今瞧来
小江的视线落在潘垚手中,那儿还掐着一个骨头娃娃,这是掠过运的,而在她脚边,还有一堆的骨头娃娃,从两麻袋里化出来。
这会儿,它们好似被禁锢一般摆在地上,姿势各不相通,或呈现手脚奔逃,或抱头,或捂嘴尖叫各个都是模糊的骷髅样。
冬日便寻上了赊刀人
潘垚眼里染上担忧。
她也朝骨娃娃看去。
这东西邪门,掠的是父母亲缘之运,又是以橡胶娃娃披皮,做的是小孩子的生意,目的性极强,本就奔着孩子的运道去的。
“不行,我得去朱有余家中瞧瞧。”潘垚待不住了,想从源头上解决这事。
大江小江不放心得很,对视一眼,犹豫了下,还是问道。
“父母亲缘之间的运道被掠去,会发生什么事吗”
潘垚眼里有气愤,为那些买了娃娃玩偶的小孩,也为他们的爸妈。
“财运被掠失财,父母运被掠,自然是失亲。”
“时间浅的,亲缘便淡薄,这事不突兀,只发生在潜移默化之间,外人和当事人只会觉得父母烦心事多,对孩子的耐心不足,动不动地就生气对孩子,少了当初的那几分喜爱。”
小孩子性子多变,每一段时间都不一样。
在成长过程中,有一段时间会格外的顽皮,不懂事,捣蛋父母心生厌倦烦闷之意时,也只是瞅着孩子,埋怨、数落他不如小时贴心可爱。
“时间久了”潘垚说着话,声音顿了顿。
她手中那一块掠过运的骨娃娃被她幻化成一株椿树和一朵萱堂,手心一握,原先繁茂的椿树和萱堂枯萎而去,最后成为虚无。
潘垚的眉眼黯淡了两分。
椿庭失荫,萱堂已逝,这是双亲不在的结局。
大江小江惊了惊,心里一个咯噔,手都抖得厉害,“造孽,这是造孽”
难怪云舟叔公走时如此的不放心,这事造孽,是大罪过。
每个人都年幼过,谁不知道,在小娃娃眼里,父母便是他们的一片天,是他们的全部。
而这胶皮玩偶经由他们赊刀人的手,掠的是这样的运,这不是让他们的天塌了,地崩了,还让他们视为全部的存在厌弃着他们。
这这、
诛心啊
这事造孽又诛心
大江小江兄弟没有被掠运,只身为一个外人去想这事,多觉得可怕极了。
气血上涌,耳朵嗡嗡嗡地响,只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无数小娃娃无助的哭泣,抱着膝盖,躲在一处黑漆漆的角落里,不解为什么爸妈变了,原先庇护他们的大房子,一下就成了张嘴的大怪兽
潘垚出了江家,准备去大江小江说的朱有余家瞧瞧。
大江“你不知道路,我们一道去吧。”
“不用,有着这个,我能寻到朱家。”潘垚晃了晃手,示意大江小江瞧那被拘着的骨娃娃。
大江低头瞧去,就见潘垚掐了一道符,原先被禁锢的骨娃娃得了自由,这会儿贪婪着张嘴吞噬着符光中的运道,随着吞噬,漆黑的半空中好似有了缥缈的丝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