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钰灵小姐”旁边, 顶着葛老根要咬人的目光,径自又去角落里提一酒提子黄酒的赵大宝也吃了一惊。
他回头瞪来,手中的酒提子斟歪了酒也没察觉。
葛老根心疼得不行, “怎么, 你认得这钰灵小姐”
视线一转, 他的目光落在猛地站起的潘垚身上, 诧异道, “阿妹也认得”
乖乖, 大家都认得,合着就他是个局外人啊。
赵大宝哑然失声。
认得, 怎能不认得, 七星宫门上下, 谁能不认得钰灵小姐那可是宫主的闺女儿,如珠似宝的闺女儿,出行时一顶鎏金红轿, 四大宫婢抬轿,香风阵阵,所过之处有百花绽开,端的是大排场。
他看向潘垚, “阿妹也认得钰灵小姐”
潘垚绷着一张脸, 她点了点头, 没有说太多,只是道,“听闻七星宫宫主有一女,待之如珠似宝,风华绝代,人唤一声钰灵仙子。”
葛老根恍然, “原来是你们宫主的闺女儿啊,难怪行事这般肆意。”
这依着他们的土话来看,宫主的闺女儿,那不就是皇帝王爷家的千金吗
皇家贵胄的,脾气是大,也不知道这小狐鬼哪里惹到人了,就连性命都丢了,瞧着它的样子,对于钰灵小姐为何要害了自己,就还稀里糊涂的。
葛老根瞧着将自己缩成一团的尖嘴狐狸,满是褶子的脸上有叹息闪过。
也许,就跟他们这些平头百姓在天家眼里,命如草芥,一丁半点儿也不值得珍惜,这小狐鬼也一样,在大人物眼里,兴许就只一畜生罢了。
畜生的命,除了畜生自己,谁又会在意
葛老根拍了下赵大宝的肩膀,不忘拿过他手中的酒提子,将搁在一旁的红布酒塞一塞,塞得牢牢,保住了自家一酒缸的黄酒不被糟蹋后,这才颇为真心地道。
“大宝啊,你回来得对,这仙家,不修也罢。”
赵大宝满嘴的苦涩,想着自己曾见过的妙清道人,一身仙风道骨,这样的人养出的闺女儿,能差到哪儿去
他有心想再问上一句,是否其中又有什么内情,想到害了谢仙长的有度真君,又哑然失声了。
谁又何曾想过,如贵公子一样的有度真君,亲厚如兄的师兄,有朝一日竟会突然的发难,暗害了谢仙长。
他一介凡人,有幸入了山门,习得道法皮毛,已觉满足,是想不明白,那些翻手云覆手雨的人,他们心里是作何想的。
“老哥哥这话说得对,这仙家,不修也罢。”赵大宝叹了口气,顺着葛老根的力道起了身,落座喝葛老根最后舍的一碗黄酒。
一个米团子,吃时软糯甜口,不想入了腹肚,竟似内里包了火一般,灼得人肚疼身死,半人半狐成一狐鬼,伶仃一人飘在世间。
小狐鬼缩着肚子,想着濒死之事,腹肚好似还残留着那时的痛意和俱意,如影随形。
潘垚覆手在它的腹肚处,小狐鬼只觉得一股暖洋洋的炁息慢慢涌来,就像它小时候贪耍地偷吃了阿娘买回来的一碗桂花酿。
甜滋滋的。
吃下肚却暖呼呼,又让人迷瞪瞪,像是夜晚时候泡在水里一般,摇摇晃晃,抬眼便是漫天的星辰。
又美又醉人。
“姐姐,好舒服呀。”小狐鬼的尾巴甩了甩,亲昵地挨着潘垚的手蹭了蹭,它都不疼,也不害怕了呢。
潘垚摸了摸它雪白的毛发,瞅着它幽幽的狐狸眼,杏眼里都是认真,商量道。
“小狐鬼,姐姐有一些想知道的事,能不能瞧瞧你的记忆不疼的,就像是睡着了一样,等梦醒了,那些可怕的、不好的噩梦也就忘记了,成不。”
“真的能忘记吗”小狐鬼微微直起身,它想记得阿爹阿娘,记得那些开心的日子,不想记得自己死时的痛,太痛太痛了。
潘垚点头。
“好,姐姐你瞧吧。”小狐狸将脑袋轻轻朝潘垚碰去。
潘垚眼睛微垂,半阖双眼,一缕神识入了小狐鬼毫不设防的鬼魂,如同平静的水面落了个石子一样,水波微微漾开,过往之事一幕幕掠过。
里头的人都长得格外的高,视线需得朝上。
这一刻,潘垚感受着小狐鬼曾经的视野。
时值冬日,摇山好似覆了一层白雪,只见云雾缭绕,不知深处,罡风吹过山林,落了叶子的高树枝丫舒展,偶尔积雪簌簌。
一团似白雪的小动物在雪地上跑过。
它很快活,也很顽皮,时不时扒拉扒拉雪,两条后肢蹬一蹬,瞅着白雪洁白如冰晶,蓬松似糕点,黑黢黢的狐狸眼里有馋意一闪而过。
尖尖嘴往雪地里一插,咬了几口雪,再抬头,黑黑的小鼻尖冻得冰凉凉。
甩甩脑袋,有白雪被甩出。
“小狐”
“小狐”
有女子着急的呼唤声传来,小狐狸眼睛一亮,瞅着来人快活地喊了一声阿娘。
四肢齐奔,在跑到女子面前时
,它一个飞扑,再落地时,不再是尖嘴的白狐狸模样,而是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模样。
只见肤白胜雪,穿一身白色长裳,长裳的边缘处有毛茸茸的绒条,顺滑又柔软,是天底下最好的狐狸毛。
“阿娘”小男孩抱住来人的腿,仰着脖子瞧人,狐狸眼微微一眯,藏在发间的两个毛耳朵跟着动了动,一派的娇憨可人。
“你来接我呀,是喊我吃饭吗今儿吃啥,小狐想吃灯芯糕,白白的,像雪。”
才说完这话,它就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显然,这是方才吃雪凉着了。
往常时候,妇人都会絮叨几句,还会捏捏小狐尖尖的耳朵,动作不重,与其说数落,不如说是母子间亲昵的小游戏。
这会儿,她面上却没了往日的轻松,带几分焦灼,还有几分不明的不安。
“小狐,小姐来了,一会儿你见着小姐了,别胡闹,要乖巧要听话,知道了吗”
小狐乖巧地应了一声,声音细细又稚嫩,“小狐一直很乖的,阿娘放心。”
妇人牵着小狐往前走,身影一高一低,雪地里有其他小动物从干枯的树洞里跑出,站在光秃秃的树干上,呼吸日间这冰冷却又新鲜的空气。
冬日少食,小动物都掉了几层膘,下巴尖尖,毛发里的皮肉耷拉着骨头。
小狐昂了昂尤有些奶膘的下巴,有稚童得意的笑,天真没有坏心,却有几分讨人嫌。
它可是有阿爹阿娘养着的小狐狸,不要自个儿去讨食呢。
“小松鼠,明儿咱们一起玩呀,我叫阿娘买灯芯糕,我请你吃糕点。”
小松鼠吱吱叫了两声,不是太买账,尾巴一甩,钻进了树洞之中,大尾巴却漏了一截在外头。
小狐不介意,拉着自家阿娘的手,一蹦一跳地往宫门方向走去。
白雪覆盖了深山,到处都一片冰晶,就连石头好似都被冻得更加硬实了,往日的流水潺潺声音小了去。
越往里走,山林越是幽静。
也不知走了多久,在一处壁立千仞的地界时,瞅着像是没有了前路,只见岩石竞秀,怪石嶙峋,下头是白雾茫茫的云雾在翻滚,抬眼看去,山顶处偶有一些的树木,寒冬腊月时候,它们还是绿意葱葱。
冰雪落下,沾不到这绿意。
妇人拉着小狐往前,脚下是悬崖也不惧,往前踏出一步,本应是双足悬空的坠感却没有到来,好像天旋地转一般,只眼睛一睁一闭,这儿就换了一个天地。
只见宫殿巍峨,白玉为砖,放眼能见飞檐斗拱,雕栏画栋。
白雾如岚一般的拢过,妆点了这一处有如仙家之所一般。
潘垚依着小狐的视角,抬眼便见前方有一龙一凤的抱柱牌坊,匾额上龙飞凤舞地写着七星宫三个大字,和她在灌湖村底下瞧到的,一般无二。
只是和那时的冷寂不同,此时此处白雾如岚,有如仙宫阁楼。
天色未晚,正是将暗未暗时分,那轮圆月却已经在天幕之中,只见孤月悬空,清冷高傲,此处有泠泠泉声,也有清冷的丝竹管弦之声传来。
“来了”女子的声音亦是好听。
只见帷幔重重,宫门被守殿的仆人打开,低头敛目,足底轻轻,与其说是人,倒像是一个摆件一般。
潘垚一缕神识落在小狐身上,感受的是它的记忆,能察觉到小狐阿娘握着小狐的手紧了紧。
“小姐。”妇人弯身行了个礼,转身扯了扯小狐,轻声道,“给小姐请安啊。”
小狐抬起头,狐狸眼眨巴了下,还有几分孩童的懵懂。
依着这视线,潘垚将前头瞧了个清楚。
只见帷幔重重,风一吹,纱幔缓缓而动,隐隐能见一女子卧坐长榻,体态婀娜,修长的手抬了抬,声音也如那不扰人不突兀的仙乐一般,泠泠如泉,却带三分散漫。
“不必了,小娃儿天真浪漫,何必以凡俗之礼拘着它条条框框的,无趣。”
妇人惶恐的低头,还是又捏了捏小狐,给它使了个眼色。
小狐脆声,学着大人的模样作揖,“小狐给小姐请安。”
女子轻笑一声,没说什么。
风将帷幔拂动,下一刻,帷幔散开,犹如薄雾被日头一照,只片刻便消弭。
宫殿里盏了灯,灯烛明亮,钰灵一身紫衣。
潘垚瞧了她的模样,颇有些意外。
钰灵仙子倒是生得寻常,其实倒也还成,五官妍丽,风鬟雾鬓,眉眼的间距稍宽,有几分冷淡之感,可以说是气质美人。
只是和这仙乐飘飘又帷幔重重的氛围相比,倒是少了几分绝色。
潘垚知道,她这是期待过高了,这才有这样的想法。
女子娇贵,不可轻易评价其容貌,潘垚将注意从钰灵的容貌上移开。
“钰灵。”一道男子的声音响起,有几分无奈,明明颇为年轻,却又有慈祥之意。
小狐好奇地顺着声音看去,潘垚认出来人,白发鹤眉童颜,她在灌
湖村的湖底有一面之缘,府君的师父,妙清道人。
妙清道人一身直领大襟的道袍,手肘间一方拂尘,抬脚走来有仙风道骨的从容,看着卧榻上斜坐,宛如无骨的闺女儿却颇为无奈。
“说吧,你这又是闹什么爹正闭关清修着呢。”
走过小狐身边时,妙清道人瞥了一眼小狐,瞅着这半人半妖,虽然是人形,耳朵却能见狐族特征,一身白裳有绒毛,衣裳下头也有一根狐狸尾巴,他眉头微皱,眼里有厌色闪过。
“胡闹”
妇人脸一下便白了,拉着小狐跪了下来。
妙清道人盯着妇人瞧了片刻,“钰灵,这是怎么回事”
钰灵轻笑一声,坐直了身子,却仍然没有起身,只拍了拍一旁的卧榻,带几分娇憨地撒娇道,“爹爹莫凶,快坐快坐。”
妙清道人的视线扫过钰灵的腿,暗暗叹了口气,想起了什么,心中老父的怜惜起,倒是不好绷着一张脸和闺女儿生气了。
他抬脚走到钰灵身边,拂尘一扬,依着钰灵的力道坐了下来。
“爹,别一来就生气嘛。”钰灵拉了拉人,弯唇一笑,少了眉眼间的清冷。
“好了好了,莫要耍小儿姿态,爹爹和你说,妖邪诡谲,正邪两分,你阿娘当初就是被一影鬼缠上了,我一时不察,又正逢闭关时期,这才害了你阿娘受惊,那时,她正怀着双身子,就因为那鬼物,累得你没了阿弟”
他看着钰灵的腿,长长叹了一声,面上有恨有悔。
“还累得我儿行动不便,这是爹心中一辈子的痛。”
他一指下头的妇人和小狐,哑巴瞪人心里恨一般,眼里有怒。
“宫门上下谁人不知,我妙清生平最恨妖邪,钰儿,别以为爹常年闭关修行,少来你清平宫这一处,便不识得你身边人,这是你身边予你抬轿的四婢之一,冬风”
“这两孽障眉眼间有父母宫亲缘线羁,这是冬风所出你平时胡闹就算了,这种事也能胡闹”
他一指钰灵,骂又舍不得骂,打又舍不得打,最后恨恨一甩袖子,“你这是要气死我了。”
钰灵对妙清道人的怒意不以为意,撇了撇嘴,如玉一般的手轻轻地拍了拍,有下人端着盘子进来了。
下人们头微微低着,足底轻轻,杯盏中有酒水、有鲜果、也有糕点。
钰灵拂了拂手,装着糕点的盘子去了小狐和它阿娘冬风的位置,她示意冬风落座。
糕点是一团糯米糍的软糕,犹如小团子一般,白雪可爱,上头还裹了一层白糖霜。
这东西对小娃儿的吸引力尤其的强烈,还未尝,便有一股香甜之意飘来。
小狐馋极了,鼻子嗅嗅,小鼻子微动,狐狸眼微微眯起,神情可怜又可爱。
冬风一颗心都要化了去,抬眼看了自家小姐一眼,钰灵冲她笑笑,示意她自己随意,莫要拘束。
冬风心中一松,瞧着有小姐在,倒是对妙清道人的怒意惧怕去了几分。
“乖,小心些吃,莫要噎着了,你方才不是还想吃灯芯糕吗这糯米糖团比灯芯糕也不差,尝尝回头阿娘再给你买灯芯糕。”
手一提糯米糖团,怕糖霜掉地上了,冬风还拿了个帕子遮在下头。
小狐高兴极了,欢喜地接过,喉头还有声小兽的呜鸣声,是在撒娇,“阿娘我知道,我不心急,会慢慢吃的。”
潘垚一抹神识落在小狐身上,瞅着它嗷呜一口,欢喜地将糯米糖团咬下,想着小狐鬼的话,瞅了瞅高坐上笑吟吟的钰灵,还有犹在皱眉的妙清道人,心中有感。
这应该便是小狐口中,让他肚痛而亡的糕点了。
如今只是记忆,半分无法改变。
可是,为什么呢
看小狐阿娘对钰灵信赖的样子,就算妙清道人不喜妖物,更不喜这半人半妖血脉,瞅着妙清道人只是说了两嘴,万事都依着她的模样,她何至于直接毒了小狐
到底是为什么
小娃儿吃糯米糖团,小胖手犹带几分狐狸毛,吃得很欢快,耳朵尖也跟着动个不停,尾巴都微微从衣裳下头探出,惹得卧榻上的钰灵又是咯咯笑了两声。
冬风有些羞赧,斥了小狐一句,“好好吃。”
阿娘,我有好好吃呢。
小狐瞪圆了狐狸眼,正想说话,突然,它腹肚中一阵剧烈的痛,如火炙烤。
盘子被砸在了地上,咬得剩下一半的糯米糖团砸在了地上,粘了白玉砖一地的狼藉。
“娘,痛痛,好痛小狐好痛。”
冬风慌了,急了,无措了,“小狐,小狐,这是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
“哈哈哈,”卧榻上,钰灵捂着肚子笑个不停,好半晌,她停了笑意,摸去眼角笑出的泪花,瞥过地上疼得现出原型,腹肚上燃着一团幽火的小狐狸,以及扑到糯米糖团上,颤抖着手看着糖团上燃起幽火,不住摇头道着“不不,不会的,小姐不会的小狐,小狐”的冬风身上。
最后,钰灵轻蔑嗤笑一声,
视线一转,目光落在皱眉的妙清道人身上,几乎是一字一句道。
“爹,你知道这小杂种哪里来的吗”
“狐妖难训,自抓了它回来后,我便百般折辱,千般折磨,然后,我冷眼瞧着冬风给狐妖送了几次膏药,再做几次好食果然,她和那狐妖就生了情,就和畜生有了小畜生。”
冬风难以置信地抬头,膝行而至,狼狈地磕头求饶。
“小姐慈悲,饶了小狐吧,稚子无辜,稚子无辜”她再抬头,满脸的泪水和鼻涕,凄惶不已,声音拔高,甚至有了几分绝望和怨怼。
“冬风不曾瞒过小姐,是小姐允了的,是小姐允了的”
“不错,我是允了”钰灵毫不在意地点头,干脆认下自己是默认,甚至是引导着冬风和狐妖生情,更甚至,这半人半妖的小狐狸也是她允许生下的。
她容这一家在她宫殿,庇护他们不被父亲知道,不让宫人欺辱,为的便是今日这一幕。
“爹,”钰灵瞧着妙清道人,眼里有嘲讽之意,“这小畜生瞧着碍眼吧,这段感情瞧着令人恶心吧,在女儿眼里,您琢磨着让谢予安钟情于我,这事儿一样的令人恶心”
妙清道人震惊,猛地抬头,“钰灵”
钰灵哈哈而笑,丝毫不惧怕他的怒意,甚至起身往前走了几步,她走得很慢,一条腿似乎是有些不利于行,往常时候,她介意得要命,出行有轿,入门有榻,轻易不肯落地行走。
为的,便是不想让人瞧着她不利于行的一幕。
钰灵走到疼得滚地,这会儿只吊着一口气,奄奄一息的小狐狸身边,只见它黑黑的鼻头好似都冒着凉气,气弱的呜咽声传出,仍然在喊着痛。
阿娘,它痛。
钰灵于高处往下,回眸睨着妙清道人,“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妙清道人的面皮抽动了下。
“爹,这便是女儿给你的答案,我不稀罕我钰灵不是你提现的木偶,不会像冬风这样,被人提着线唱了一出戏还甘之如饴。”
她一抚抚过自己的右腿,那儿,有她一母同胞,却因着影鬼的原因,在娘胎里便被她同室操戈,吞噬到骨肉里的兄弟。
想到什么,钰灵看着妙清道人的视线更是嘲讽,一脚碾过地上的小狐狸,在它的腹肚处燃着的幽火位置。
只听声音微低,有几分冷。
“我钰灵要的感情,是不拘我是何人,是皇家千金也好,寻头百姓也罢,便是街头的丐婆,他都钟情于我,没有旁的原因,只钟情于我这个人。”
腹肚处的幽火被踩灭,小狐狸哀鸣一声,半眼微阖,只见到它阿娘冬风撕心裂肺地朝这边扑来,“不”
下一刻,狐狸身死湮灭。
青鱼街,葛家。
潘垚睁开了眼睛,眼里似簇着火,拳头都硬了。
养小狐狸,杀小狐狸,竟然就只是钰灵给她爹妙清道人排的一出戏,一个以旁人喻自己决绝的戏颠婆
天杀的,就不能好好说话吗没长嘴吗
还有,府君
想起他们提到的谢予安,潘垚难过得不行。
有度真君说得不错,府君就是被他师父给害了
推波助澜,更甚至是在背后一手操控,犹如下棋一般
两人都是他棋盘上的棋子儿。
还这般折辱谈论
想到有度真君,潘垚想到了什么,突然瞪圆了眼睛。
街头丐婆
天了噜,不会这般巧吧。
视线一转,目光落在皱眉的妙清道人身上,几乎是一字一句道。
“爹,你知道这小杂种哪里来的吗”
“狐妖难训,自抓了它回来后,我便百般折辱,千般折磨,然后,我冷眼瞧着冬风给狐妖送了几次膏药,再做几次好食果然,她和那狐妖就生了情,就和畜生有了小畜生。”
冬风难以置信地抬头,膝行而至,狼狈地磕头求饶。
“小姐慈悲,饶了小狐吧,稚子无辜,稚子无辜”她再抬头,满脸的泪水和鼻涕,凄惶不已,声音拔高,甚至有了几分绝望和怨怼。
“冬风不曾瞒过小姐,是小姐允了的,是小姐允了的”
“不错,我是允了”钰灵毫不在意地点头,干脆认下自己是默认,甚至是引导着冬风和狐妖生情,更甚至,这半人半妖的小狐狸也是她允许生下的。
她容这一家在她宫殿,庇护他们不被父亲知道,不让宫人欺辱,为的便是今日这一幕。
“爹,”钰灵瞧着妙清道人,眼里有嘲讽之意,“这小畜生瞧着碍眼吧,这段感情瞧着令人恶心吧,在女儿眼里,您琢磨着让谢予安钟情于我,这事儿一样的令人恶心”
妙清道人震惊,猛地抬头,“钰灵”
钰灵哈哈而笑,丝毫不惧怕他的怒意,甚至起身往前走了几步,她走得很慢,一条腿似乎是有些不利于行,往常时候,她介意得要命,出行有轿,入门有榻,轻易不肯落地行走。
为的,便是不想让人瞧着她不利于行的一幕。
钰灵走到疼得滚地,这会儿只吊着一口气,奄奄一息的小狐狸身边,只见它黑黑的鼻头好似都冒着凉气,气弱的呜咽声传出,仍然在喊着痛。
阿娘,它痛。
钰灵于高处往下,回眸睨着妙清道人,“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妙清道人的面皮抽动了下。
“爹,这便是女儿给你的答案,我不稀罕我钰灵不是你提现的木偶,不会像冬风这样,被人提着线唱了一出戏还甘之如饴。”
她一抚抚过自己的右腿,那儿,有她一母同胞,却因着影鬼的原因,在娘胎里便被她同室操戈,吞噬到骨肉里的兄弟。
想到什么,钰灵看着妙清道人的视线更是嘲讽,一脚碾过地上的小狐狸,在它的腹肚处燃着的幽火位置。
只听声音微低,有几分冷。
“我钰灵要的感情,是不拘我是何人,是皇家千金也好,寻头百姓也罢,便是街头的丐婆,他都钟情于我,没有旁的原因,只钟情于我这个人。”
腹肚处的幽火被踩灭,小狐狸哀鸣一声,半眼微阖,只见到它阿娘冬风撕心裂肺地朝这边扑来,“不”
下一刻,狐狸身死湮灭。
青鱼街,葛家。
潘垚睁开了眼睛,眼里似簇着火,拳头都硬了。
养小狐狸,杀小狐狸,竟然就只是钰灵给她爹妙清道人排的一出戏,一个以旁人喻自己决绝的戏颠婆
天杀的,就不能好好说话吗没长嘴吗
还有,府君
想起他们提到的谢予安,潘垚难过得不行。
有度真君说得不错,府君就是被他师父给害了
推波助澜,更甚至是在背后一手操控,犹如下棋一般
两人都是他棋盘上的棋子儿。
还这般折辱谈论
想到有度真君,潘垚想到了什么,突然瞪圆了眼睛。
街头丐婆
天了噜,不会这般巧吧。
视线一转,目光落在皱眉的妙清道人身上,几乎是一字一句道。
“爹,你知道这小杂种哪里来的吗”
“狐妖难训,自抓了它回来后,我便百般折辱,千般折磨,然后,我冷眼瞧着冬风给狐妖送了几次膏药,再做几次好食果然,她和那狐妖就生了情,就和畜生有了小畜生。”
冬风难以置信地抬头,膝行而至,狼狈地磕头求饶。
“小姐慈悲,饶了小狐吧,稚子无辜,稚子无辜”她再抬头,满脸的泪水和鼻涕,凄惶不已,声音拔高,甚至有了几分绝望和怨怼。
“冬风不曾瞒过小姐,是小姐允了的,是小姐允了的”
“不错,我是允了”钰灵毫不在意地点头,干脆认下自己是默认,甚至是引导着冬风和狐妖生情,更甚至,这半人半妖的小狐狸也是她允许生下的。
她容这一家在她宫殿,庇护他们不被父亲知道,不让宫人欺辱,为的便是今日这一幕。
“爹,”钰灵瞧着妙清道人,眼里有嘲讽之意,“这小畜生瞧着碍眼吧,这段感情瞧着令人恶心吧,在女儿眼里,您琢磨着让谢予安钟情于我,这事儿一样的令人恶心”
妙清道人震惊,猛地抬头,“钰灵”
钰灵哈哈而笑,丝毫不惧怕他的怒意,甚至起身往前走了几步,她走得很慢,一条腿似乎是有些不利于行,往常时候,她介意得要命,出行有轿,入门有榻,轻易不肯落地行走。
为的,便是不想让人瞧着她不利于行的一幕。
钰灵走到疼得滚地,这会儿只吊着一口气,奄奄一息的小狐狸身边,只见它黑黑的鼻头好似都冒着凉气,气弱的呜咽声传出,仍然在喊着痛。
阿娘,它痛。
钰灵于高处往下,回眸睨着妙清道人,“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妙清道人的面皮抽动了下。
“爹,这便是女儿给你的答案,我不稀罕我钰灵不是你提现的木偶,不会像冬风这样,被人提着线唱了一出戏还甘之如饴。”
她一抚抚过自己的右腿,那儿,有她一母同胞,却因着影鬼的原因,在娘胎里便被她同室操戈,吞噬到骨肉里的兄弟。
想到什么,钰灵看着妙清道人的视线更是嘲讽,一脚碾过地上的小狐狸,在它的腹肚处燃着的幽火位置。
只听声音微低,有几分冷。
“我钰灵要的感情,是不拘我是何人,是皇家千金也好,寻头百姓也罢,便是街头的丐婆,他都钟情于我,没有旁的原因,只钟情于我这个人。”
腹肚处的幽火被踩灭,小狐狸哀鸣一声,半眼微阖,只见到它阿娘冬风撕心裂肺地朝这边扑来,“不”
下一刻,狐狸身死湮灭。
青鱼街,葛家。
潘垚睁开了眼睛,眼里似簇着火,拳头都硬了。
养小狐狸,杀小狐狸,竟然就只是钰灵给她爹妙清道人排的一出戏,一个以旁人喻自己决绝的戏颠婆
天杀的,就不能好好说话吗没长嘴吗
还有,府君
想起他们提到的谢予安,潘垚难过得不行。
有度真君说得不错,府君就是被他师父给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