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无梦在心里狠狠批评他,但嘴巴还是不敢乱动,任由他操作着,生怕出了一点问题,最后难受的还是自己。
看不到他的动作,所以就只能通过感受来推测。
口腔内智齿的位置偶尔会传来被触碰到的感觉,一点也不疼,神无梦猜他是在找角度,悬起的心又放下一些,对琴酒的谨慎表示高度赞扬,在心里那一长串不满的话里掺了两句夸奖。
她胡思乱想着,试图放空大脑,尽量忘掉自己正在被拔牙的现状,余光却看到覆在身上的男人重新站直,耳边传来了清脆的碰撞声。
又要换工具吗还是出其他状况了
神无梦正满脑子困惑,嘴巴里就被塞进一颗棉球,让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已经结束了。
阻拦她坐起来的障碍全部消失,她撑着自己起身,先看了眼正在摘手套的琴酒,接着发现旁边的小盘子里除了染血的金属工具之外多了一颗带血的牙齿。
“好了”
神无梦承认自己有些明知故问,但两分钟前这颗牙齿还在她的嘴巴里,医生操作太过高效的后果就是她在感情上还没有接受这个事实。
把手套扔进旁边垃圾桶的男人回头看她,咧起
嘴角,语气有几分兴致勃勃“还想继续”
她根本没有这个意思
神无梦果断摇头,顺便很礼貌地道谢“不用了,谢谢大哥大哥你还是蛮厉害的嘛”
原本智齿的位置被塞了一颗棉球,她很清楚这是用来止血的,连说话的声音都放小,嘴唇动弹的幅度也尽量控制住。
她这句话说得长了一点,本来就听不清楚的内容变得更加含糊,只能连蒙带猜地想出意思。
亲手为她拔完智齿的杀手皱眉盯着她,吐字冷漠“说不清楚就闭嘴。”
闭嘴就闭嘴,明明是在夸他欸
神无梦本来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多说话,捂住嘴巴做出拒绝交谈的态度。紧接着,她想起来这位临时上场的医生还没有向她交代注意事项,也没有告诉她这颗棉球要在嘴巴里面塞多久。
她连忙摸过手机,坐在椅子上朝琴酒招招手,示意他过来看自己的屏幕。
大哥,我现在要观察多久下一步是什么
虽然一开始很担心也很怀疑,但现在智齿被全程无痛地拔掉了,神无梦对琴酒的信任呈指数增长,和之前的犹豫惊慌判若两人。
她的眼睛在睁大的时候看起来是圆圆的,被注视着的人会产生一种正被她全身心依赖着的错觉,不论是什么要求都想要同意,什么答案都要告诉她。
但琴酒没办法回答她这个问题。
自己安全屋的医药箱都只有止血药和消毒水,组织的kier从来没有过这么小心翼翼的时候还是为了个几乎不能被称之为伤的伤口。
他张口,想要提醒她拔颗智齿死不了,但是对上那双等待着答案写满了期待的浅金色瞳孔,琴酒沉默了半秒,脱下身上的那件无尘服扔在一边桌上,给她留下句话“我去找sherry。”
他的行动力太高,神无梦都来不及在手机上打出第二句话,但她心里也认可琴酒的做法。这一回虽然是琴酒成功地帮忙解决了智齿,但志保在理论层面上肯定远胜于他嘛
如果是货真价实的患者被医生一个人留在房间里肯定会慌张,但她不一样,因为她好歹还有系统,可以帮她联网查询拔完智齿的注意事项。
只是当前年代因特网没有以后那么发达,搜索结果相当匮乏,更多的是建议她短期内食用流质食物之类的,没有任何关于在牙科诊所内拔完智齿该怎样做。
可能是因为没有人会像她一样把这项重任交给毫无专业知识的杀手,对方还操作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等到宫野志保忙完实验室的事情回来,神无梦已经戴着无菌手套把自己那颗胖乎乎的智齿洗了一遍,干干净净地放在透明的塑料小袋子里,坐在椅子上和没有身体也没长过智齿的系统交流心得。
“梦”
宫野志保听到琴酒让她回来的时候就隐约察觉到不妙,但她问了两句琴酒都不回答,所以她只能熄了追问的心思,连忙赶回来。
好在房间里的人还完好无损,年龄只有十四岁却操着大人心的茶发少女松了口气,下一秒却注意到对方手里拿着的袋子。
和实践出真知的杀手不一样,宫野志保是正经念过医学课程的,以她的专业水平一眼就认出来里面的牙齿形状。
她定定看了两秒,确定那是一颗智齿,余光又扫到电脑桌上多的那件无尘服,心中更加震惊。
宫野志保没办法推测出这半个小时内究竟发生了什么,更不敢把这件事情和琴酒联系到一起,连平时冷淡的神情都控制不住,惊呼出声“怎么回事谁给你拔的”
两周之前她都一直待在美国,到这所实验室的时间不长,对周围的人信任度很低,更不敢随便把神无梦交到谁的手上。
拔牙虽然只是一件小事,但任何见血的手术都有风险,她对这方面越了解就越担心,生怕神无梦因为自己的一时疏忽被谁骗了。
她越想越后悔,觉得刚才实验室那些小问题拖着处理也没关系,还是帮神无梦拔牙更加重要一些。
茶发少女的脸上露出愧疚的神色,关心道“你现在感觉还好吗我不该走的。”
“我没事呀。”神无梦看出来宫野志保应该是多想了,但她还不敢用力说话,只能小声道,“是琴酒帮忙的。”
“琴酒”
宫野志保恍惚一瞬,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实在很难想象那个看起来就杀人如麻的人能做这么细致的工作不是说怀疑他不会拔牙这种事,但给敌人拔牙和给搭档拔牙是两回事,她都有点担心琴酒有没有给神无梦打麻药。
宫野志保下意识地看了眼盘子里的那些药品,看到空空如也的麻醉瓶子才放下心来,但另一个问题随之而来“琴酒怎么知道麻药怎么注射”
这个问题神无梦也回答不了,她还想问琴酒怎么连拔牙都这么熟练,而且从他的手法和她目前没有任何不适的结果来看,他在这方面还是有点研究的
原来上次体检的时候他问要不要帮自己拔牙不是随口一说,竟然是真的有实力帮她。
这番话说起来太长了,对于才拔完智齿的患者来说颇具挑战,神无梦没有折腾自己的打算,索性略过不答,朝面前的专业医生问道“志保,我嘴巴里的棉球什么时候可以拿出来呀这样子说话好别扭。”
“距离拔完牙多久了”宫野志保比起琴酒要靠谱多了,耐心地朝她科普注意事项,“一般是十五到二十分钟,你张开嘴巴我看看,只要不再流血就没关系。”
“啊”
神无梦面对医生的时候十分听话,坐在椅子上,朝着对面的少女乖乖把嘴巴张大,让她便于观察自己那块智齿缺口的情况。
在志保面前和在琴酒面前的感受简直可以用“悬殊”来形容。
明明是相似的姿势,但琴酒在场的时候总给她一种被盯上的紧绷感,换成志保之后就彻底放松下来,就算她托着自己的下巴转来转去也不会慌张。
宫野志保不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刻和琴酒相提并论了,拿着手电筒往她的口腔里面照了照,判断道“已经止血了,可以吐出来,不要舔。”
志保好厉害”
神无梦毫不吝啬夸奖的词句,拿过刚才包装好的那颗智齿,虔诚地交到了面前的少女手上“拿去研究吧,要对它温柔一点噢”
被她生动的口吻影响,宫野志保也忍不住软了语气“知道啦。”
看到宫野志保脸上细微的笑意,神无梦忍不住又凑过去贴了贴她的脸蛋。
虽然志保平时总是用冷冰冰的模样保护自己在组织里生存,但神无梦知道她的内心是很柔软的,可爱的小朋友就是要多贴贴抱抱嘛,这样才能成长得更加健康阳光
贴在女孩子的耳边,神无梦小声说道“上次的事我已经和boss说啦,志保不用回美国了,留在日本和明美多多相处吧”
她说得很轻,但落在身上的拥抱却很用力。
一个上午忙着抽血,然后又拔智齿,神无梦觉得自己每回来实验室都充实得不行,但最好还是少来几次。
琴酒把宫野志保叫回来之后就消失了,神无梦猜他是去帮boss盯研究进展,也没有打扰,自己留在房间里又休息了一会。
麻醉药的效果很好,但她担心药效过了疼痛就会涌上来,还特意问宫野志保拿了止痛片。
“伤口很小,琴酒的技术还不错,药效过去应该也不会难受。”
对琴酒有一定的偏见,但话也得实事求是地说,宫野志保补充道“你的身体不好,痛的话买点雪糕就行。如果不想吃生冷的东西最好还是雪糕,比吃止痛药见效快而且副作用小。”
对医生的建议神无梦选择盲从。
她家里是绝对没有雪糕之类的食物的,于是郑重考虑起回家前要不要去超市买点雪糕的建议,但又觉得让琴酒陪她去超市有哪里怪怪的,暂时将这个念头抛到脑后。
可回家总是得找到琴酒的,她连车都没有呢。
实验所里的信号不太好,神无梦想了想,没有给琴酒打电话,而是索性趁着这个机会多看看这里的构造,对组织的研究方向增加了解,万一哪天用上了
呢
她现在也勉强算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吧。
神无梦拒绝了宫野志保陪同的提议,毕竟她做的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只要给她的权限足够就行,根本不需要向导。
乌丸莲耶斥重金打造的这栋实验楼一共三层,还有一层地下室。一层主要堆放杂物,二三层则是实验室,大大小小加起来有十几间,专业设备更是不计其数。
只要有需要,无论这些仪器价值多么昂贵,乌丸莲耶都会购买并且运输回来,的研究环境能够称得上是日本第一。
这栋实验楼建得再偏僻也是过了明路的,只是里面真正进行的研究和报备的有所出入,神无梦不确定是否存在人体实验,到目前为止也只在一到三层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