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说这件事是不是她在背后在捣鬼毕竟咱们程家乱了套,得益最大的就是苏家的纱縠行啊”
这嬷嬷的话可谓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程大舅母心思龌龊,便以为这世上人都和她一样。
再加上她派人去查了查,查到给程之元送女子的那人与史无奈也有几分交情,她便愈发笃定这件事是苏家在背后捣鬼。
程老太君发丧时,程之才身为长孙自然是要回来的。
瞧见自家娘亲那几欲疯魔的样子,程之才很是心疼,他足足在祠堂跪了三天三夜,程浚这才松口,不过他只保留了程大舅母的名头而已,却要将人送到庄子上去养病。
程大舅母离开这一日,攥着长子程之才的手舍不得松开,更是哭的泪水涟涟“才哥儿,娘这一走只怕再也回不来,看不到你娶妻,看不到你生子”
“娘这辈子命不好,摊上程家这摊子黑心肠的人,你爹爹如此,你姑姑也是如此,我就算是做鬼都不甘心啊”
程之才握着程大舅母的手,正色道“娘,您放心,这件事我不会这样算了的。”
程浚是他的父亲,他自不好有所动作。
可程氏却只是他的姑姑,一切皆因程氏而起,这笔帐他不会就这样算了的。
三日之后,程之才就到了苏家一趟。
常嬷嬷前来禀报时,苏辙正在程氏房中,今日杏花楼刚好又送来了十贯钱的封红,他要程氏帮他把这些钱存起来。
当听说程之才前来的消息,他们母子两人皆是一愣。
程氏更是不解道“才哥儿怎么会过来如今娘刚下葬不久,他娘刚被送到庄子上养病,他怎么会有闲情逸致来我们苏家”
可因程之才向来擅做表面功夫的缘故,她对这个侄儿印象一向不差,当即就站起身道“我去见见他”
近来程家的家务事可谓眉州所有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就连苏辙也有所听闻,多少觉得有些不对,也跟着道“娘,我跟您一起过去。”
待苏辙见到程之才时,是愈发觉得不对劲。
只见程之才面容一如从前,半点不见悲愤,反倒神色如常。
程之才如从前一样先寒暄一阵后,紧接着才直奔主题“姑姑,娘娘自缢之前曾留下过一封遗书,直说放心不下您,想要将八表妹许给我为妻”
这话一出,可谓平地惊雷。
程氏惊呆了。
苏辙也惊呆了。
两人都觉得以程老太君的性子万万
做不成这等事情来的,对程老太君来说,女儿那就是赔钱的货物,又算得了什么
程之才像是没看到两人面上的惊愕一般,说起话来依旧是不急不
缓,直道“当初您放话与娘娘断绝关系后,娘娘心里就一直不大舒服,病重的这一两年更时常提起就算如今苏家上下所有人对您不薄,可程家却是您的娘家,如今她老人家尚在,您与程家就没有来往,若她老人家去了,以后您与程家只会越行越远。”
“所以娘娘才会如此考量,八表妹也到了适龄婚嫁的年纪,如今并未许下人家,正好我也并未定亲,男未婚女未嫁,这门亲事既是娘娘的遗愿,不知姑姑觉得如何”
这话说完,他更是恭恭敬敬递上了一封书信。
程氏接过一看,上面果然是程老太君的字迹。
她气的直发抖。
苏八娘今年年方十四,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正因她与苏洵将她看的宝贝,所以才想将她多留两年,却万万没想到叫程之才钻了空子。
苏辙知晓历史上的苏八娘正是嫁给了程之才为妻,最后更是落得一个自缢身亡的下场。
他看着那封所谓程老太君留下的“遗书”,只淡淡一笑,道“按理说老太君遗愿,于情于理我八姐姐都该嫁给你的。”
“可惜真是不巧,半个月之前,爹娘就已为八姐姐定下了一门亲事,老太君遗愿恕难从命了。”
这话,程之才是一点都不意外,只道“噢,是吗”
“八表妹已经定亲不知道是哪家的儿郎眉州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你道出名来,我大概也是认识的。”
苏辙一时语塞。
这般情况下,他该从哪儿给苏八娘变出个未婚夫来
既然伪装的面具已经撕破,程之才也懒得再伪装,站起身道“明日一早,程家会带着娘娘的遗书前来下聘,嫁或不嫁,全凭着姑姑与姑父一句话。”
说着,他更是笃定笑道“姑姑是个聪明人,想必该知道做何选择的。”
“是保住八表妹,还是保住整个苏家。”
“您好好思量思量吧”
这话一出,他是嘴角含笑,转身就走。
愣在原地的程氏瞧见他离去的背影,豆大的眼泪却是夺眶而出,哽咽道“八娘,八娘怎么能嫁给他我怎么能将我的八娘往火坑里推”
“他们,他们就是想要逼死八娘”
苏辙连忙上前相劝。
就连他都觉得这件事棘手的很。
不管何朝何代,皆以“仁孝”治天下,若是不孝顺,可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旁人可不会管程氏与程家,与程老太君的恩恩怨怨,程之元手上那封“遗书”大过天,明日之前,若他们没能为苏八娘选出合适的夫婿,没找出挡箭牌来,只怕一个个老百姓的唾沫都能将苏家的纱縠行湮灭,甚至连他们兄弟几人的名声都会受到影响。
可若将苏八娘嫁到程家,苏八娘是死路一条。
难
真是难啊
苏辙都难得皱起眉头,只道“娘,您别担心,还有时间,咱们慢慢想办法。”
“您放心,想必我们苏家上下所有人都不会答应将八姐姐嫁到程家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