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话还没说完,就见贡院大门缓缓打开,在场之人都蜂拥涌了过去。
程氏下意识也往那儿走去,可没走几步,却胜出近乡情怯的感觉来,指了指平安道“你去找找来福和元宝,看看六郎与八郎中了没有。”
来福与元宝一早就候在放榜处,只为第一时间看到自家两个少爷榜上有名。
平安连声应下。
他很快就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不多时,贡院门口就热闹起来,有人垂头顿足,有人哭天抢地,甚至还有人寻死觅活虽说不论乡试还是会试,北宋的录取率都不算低,但能够高中的却仍是少数中的少数。
十多年甚至几十年的寒窗苦读,一朝化为灰烬,叫那些学子如何受的住
原本心态平和的苏辙瞧见这一幕,竟隐隐有几分紧张起来。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他真的落榜了,那该如何是好
苏辙脑海中正想着这个几乎不存在的问题,就瞧见不远处失魂落魄的程之元。
程之元如今纵有“神童”之名,但程浚却知晓这个儿子有几斤几两,对这个儿子并不抱有什么希望,今日放榜,只有程之元与程之才两兄弟一块过来。
程之元脸色难看,那程之才脸色也没好看到哪儿去。
偏偏有那等一贯攀附权贵之人或想要讨喜钱之人上前说着奉承话,直道“程二少爷脸色为何如此难看哦,我知道了,想必是您没当成解元的缘故”
“叫我说,解元不解元的倒也无所谓,以程二少爷之才学,不说夺得前十,定是考了进士的”
好些人将程之元夸得似上天入地绝无仅有,可他们越是如此,程之元的脸色是越是难看。
众人也并非傻子,见状忍不住心中暗道难不成程之元连乡试都没过
那他们岂不是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
一个个是简直不敢相信,再一想当年传言,直说程之元的案首来的不清不楚,当即心中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不远处的苏辙兄弟两人见程之才带着程之元灰溜溜上了马车,是相视一笑。
苏轼更是道“八郎,你说的没错。”
“真金不怕火炼,若不是真金,一场火验不出来,顶多两场火就能叫他原形毕露”
苏辙点点头,也道“怕是很快这件事,眉州上下就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便是程氏是程之元的姑姑,瞧见这一幕也只觉得心中痛快。
这叫什么
这就叫多行不义必自毙
一行人又等了片刻,这才见着平安带着来福,元宝兴高采烈冲了出来。
平安跟在苏洵身边有些年头,不说
沉稳,却也不是个冒进的,如今面上的喜色恨不得漫了出来,扬声道“中了,中了,两位少爷都中了”
六少爷,六少爷更是案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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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首,顾名思义就是乡试第一名。
一时间,不光苏家人,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苏轼面上,有惊愕,有羡慕,有不解但更多的却是嫉妒。
这个年方十四岁的少年郎竟是案首
此结果,苏辙并不意外,苏轼能够名留青史,可是有真本事在身上的。
苏轼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到方才,他仍觉得自己乡试最后一场没考好,如今只觉得自己像做梦似的,攥着苏辙的手,迟疑到“八郎,我是不是听错了我,我是今年的案首”
苏辙点点头,正色道“六哥,是了。”
“这次程之元落榜,你成了乡试第一名,从今往后,眉州上下所有人都会称赞你,只怕过上一两年,就无人记得程之元了。”
十四岁的案首,不管放在何朝何代都足够耀眼。
苏轼这才露出几分笑容来,显然知道自己并非
做梦。
可他很快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来,转身看向平安,忙道“平安哥哥,八郎呢”
平安依旧是喜气洋洋,直道“八少爷是第二十八名。”
在他们看来,苏辙年仅十岁就能过了乡试,已很是厉害。
可唯有苏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低声道“怎会如此”
说着,他更是看向平安,正色道“平安哥哥,你是不是看错了”
“师傅常说我与八郎的学问不相上下,这次我乡试最后一场分明没考好,但此题却是八郎擅长的,八郎怎会成绩如此靠后”
这等问题,平安可答不上来。
倒是苏辙含笑道“六哥,这有什么想不通的大概是我乡试时太过紧张,所以发挥不好的缘故吧”
苏轼还要说话,却被蜂拥涌上前的人打断了话头。
面对众人的恭贺,苏轼是心不在焉。
在他的预想中,这次乡试该是苏辙第一,他第二,如今他虽侥幸夺得了案首,可想到苏辙只考了第二十八名,却是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很快有人精发现了苏轼的闷闷不乐,直问到底是何缘故。
还未等苏轼来得及说话,苏辙就笑眯眯替他解释道“我六哥是因为乡试最后一场考的不好才不高兴了。”
众人听闻这话,看向苏轼的眼神是又敬又佩。
那苏家六郎考的不好都还能得乡试第一名,若是发挥正常,那还得了
一时间,是恭维更甚。
倒是苏轼几次看向苏辙,是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