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笙的注意力被爷孙两人的对话给吸引了,他低下头去。
原来,方才虞清松见孙儿终于有了反应,当即红了眼眶。
他忙蹲下身,仔仔细细地检查孙儿的身子。
小石头从未见爷爷红过眼眶,慌了,说着,就要抬手去给爷爷擦泪。
虞清松握住孩子的手,瞧见了孩子手腕、以及手臂多处刮伤,眼泪便再未能忍住。
知道这样会恐遭人耻笑,便低下头去,偷偷拿袖子拭眼泪。
孩子懂事、孝顺,童声童气地安慰爷爷。
孩子的手有几处被枇杷树枝给挂伤了,见了红,虞清松瞧见,眼泪再忍不住。
“行了,不要在这里给我演爷孙情深了我家这棵被你们弄坏的枇杷树,你们打算怎么赔”
妇人不耐烦且带着怒气的声音,将爷孙两人温馨的对话打破。
枇杷树,弄坏
虞清松忙将眼泪擦拭干净,抬起头,愕然瞧见高大浓密的枇杷树的树枝断了不少。
地上散落了一地的枇杷。
只是他的注意力全在孩子上,是以并未发现枇杷树被下坠的小石头给弄折了好几处。
虞清松脸色霎时白了白。
他晓得,这一回定然免不了要赔钱。
只是他哪里有钱赔呢
倘使他有钱
,小石头又何必偷上人家的树,还险些出了意外。
到底是小石头的不对。
虞清松只得紧紧地握着孙儿的手,“实在对不住,是我没有把孩子教好。小石头,快向钱婶道歉。”
钱家妇人一听,更是怒火中烧,咄咄逼人地道“对不住我说虞老头,你该不会指望一句对不住,就权当赔偿了我家的损失了吧
你宝贝孙儿亲口说的,要偷摘了我家枇杷去换钱。这是什么这可是偷我是大可以报官的”
孩子不知道报官是个什么意思,会有什么后果,可他知晓自己这回又闯祸了,只是害怕地躲在爷爷的后头。
“损失我们会赔的,还请,咳咳咳,还请宽容几日,老夫定然会想办法”
老人的话尚未说完,被妇人强行打断,“想办法,你能有个什么办法前段时间把小石头往我家一扔,说是去亲戚家筹钱,缴房租给我我这个人耳根子软,也便听信了,还给
你白白看了半日的娃
结果呢我是一个铜板都没收到”
去亲戚家筹钱,将孩子托给邻家房东太太照看。
这位婶婶吵嚷了半日,家中亦再未有其他人出来,是因为家中只有爷孙二人,再无其他的人了么
难怪那日,他只瞧见老人一人出现在码头
现已是初夏,爷孙两人身上却还穿着棉长袍。
尤其是小石头身上的衣服,裤子只到小腿那里过,是短得不能再短的了。
爷孙两人连添置夏装的钱都没有,又拿什么陪这位婶婶的损失呢
妇人仍在骂着,话语已是愈发地粗鄙。
在青柳巷,便是夫妻间吵架,又或者是大人教训孩子,鲜少会听人骂这般凶,又这般脏的。
大人还好,小孩儿听了,总归影响不好。
阿笙便走过去,从椅子上,拎了腊肉,将其中两串最粗的递给这位妇人,权当小孩儿弄坏这位妇人枇杷树的损失。
树枝攀折了,两年会重新再长出来。
至于掉在地上的枇杷,这临水巷家家户户都种,便是一整篮拿到街口去卖,亦卖不出高价。
两串粗长的腊肉不同,肉在任何时节,都是贵的。
何况,经过去年冬以及初春的那场瘟疫,城中牲畜亦是死了大半,猪肉价格都涨了不少。
阿笙手中这腊肉,足以抵消这株枇杷树得损失,甚至大有富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