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宝是苏辙当年在流民堆买回来的小难民,聪明且反应快,用他的话来说
,他最能知道这些蛮不讲理的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苏辙一路走来,王河村村民纷纷驻足相看,更是互相交头接耳,目露惊愕之色。
张方平却是神色如常,一路直行于一稍微看起来像样些的屋宇前。
院子门口早有人一六七十岁的老头候着,看起来满脸怒容,一开口更是道“我说张大人,你又要做什么难不成嫌你额上的窟窿还不够多,想再要我给你送一个”
苏辙知道,这人应该就是王河村的村长了。
张方平与王老头打过几次交道,知晓这人是个胡搅蛮缠的性子,神色未变。
倒是他身后的衙差怒不可遏,厉声道“不得对张大人无礼”
张方平抬起手示意他们莫要多言,谁知还是迟了一步,只见那王老头狠狠朝说话的衙差啐了一口,一口唾沫直奔那衙差面门而去。
王老头更是喋喋不休道“我呸,你狗嘴里说什么呢”
“还张大人,叫我说,你们就是一群披着官服的强盗,见我们王河村有宝贝,就想抢走,你们这样的人我见多了”
“反正我已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我也不怕你们,就算我死,也不会叫你们抢走我们村的宝贝”
说来说去,还是为了王河村那根本不存在的金银财宝。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这话从来不假。
王老头话音落下,他身后的村民是纷纷附和。
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张方平遇上这等无奈之人也是束手无策,毕竟以王老头为首的一干人根本不听他说什么。
苏辙扫了身后的元宝一眼,元宝就厉呵一声,放声道“放肆,怎能对佛祖身边仙童无礼”
以王老头为首的一干人是神色一变。
方才苏辙进来时他们就注意到了,这少年郎模样气质皆出众,别说王河村没这样好看的人,就连整个益州只怕都找不出这样的人来。
苏辙下意识看了张方平一眼,只见这位张大人神色不变。
他想,很好,这位张大人一看就是个干大事的人。
若换成他听到这等话,只怕就笑出声来。
王老头身后的村民又是窃窃私语。
王老头毕竟是村长,有几分见识,没好气道“真是笑话,你说这长得像娘们似的小崽子是仙童他就是仙童我还说我是玉皇大帝转世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身后就有村民拽了拽他的袖子“三叔,俺看他不一定在撒谎,他们还能骑马走进来了”
时人皆信鬼神之说,王河村的村民就没几人读过书,更对这些深信不疑。
王老头一时也是语塞。
苏辙坐在马上装深沉,好在他一贯是个面上没什么表情的,要不然定要露馅的。
寻常马蹄上安的都是马蹄铁,铁遇上磁铁就会被吸住,马虽为畜生,但走不动了要人家怎么走所以自是在王河村门口踌躇不前。
他之所以要张方平给他两日的时间,是给马安上了铜做成的马蹄铁,并不会受到磁铁干扰,所以能够正常走进王河村。
当然,这些道理王河村的人是不会懂的。
苏辙见村民似被唬住,这才朗声开口“张方平乃为国为民的好官,此次劝你们搬离王河村是因流石地动之因,并未私念”
王老头见aaadquo仙童来aaa看最新章节aaa完整章节”一开口就是为张方平说话,如被踩了尾巴似的跳了起来“你说你是仙童就是仙童万一你是张方平找来的帮手怎么办说不准是你们一起合起伙来骗我们,想占了王河村的金银财宝。”
“我不搬,我死也不搬”
他虽知道自己没几年活头,这些金银财宝就算真被挖出来也享不了几年福,但他儿孙众多,一家赛一家能生,总得为自己那几十个孙儿想想才是。
苏辙居高临下环顾所有人一圈,目光最后稳稳落于王老头面上“敢问王村长,您今年贵庚”
“什么贵羹便宜羹的,我听不懂,我家一碗羹多少钱与你有什么关系”王老头没读过书,不认识字,能在王河村当上村长是因
为他胡搅蛮缠的功夫最了得,还有他们家的孩子最多。
王村长身后的一男子拽了拽他的袖子,低声道“翁翁,他的意思是问您今年多大年纪。”
王老头面上半点不好意思的表情都没有,恶狠狠道“七十六,怎么呢与你有什么关系”
苏辙含笑“您活到这般年纪,从小到大可曾有王河村的人见到那些金银财宝”
“罢了,不说金银财宝,可有捡到一两个铜板”
王老头面色讪讪。
自他有记忆开始,王河村的百姓就一直想着能够找出宝藏所在地,根本无心劳作,要么是混吃等死,等着天降大财,要么是上山去寻压根不存在的宝藏,日复一日,村民的日子是越来越难过,别说路上捡铜板,两人同时看到路边有结的野瓜都能大打出手了
苏辙继续道“这就是了,正因你们好逸恶劳,殴打朝廷命官,所有佛祖则罚你们生生世世都找不到埋藏地底的宝藏。”
“人在做,天在看,唯有心存善念、积极向上之人才能得到佛祖的庇佑。”
“至于你们,退一万步说,就算真叫寻到金山银山,只怕不出多少年,那些银钱会被你们挥霍一空,于国于民皆无任何益处,你们扪心自问,若你们是佛祖,会叫你们寻到这滔天宝藏吗”
不少村民已被苏辙这番话说的羞愧低下头。
当然,也有好些硬骨头昂着头,面含怒意。
王老头就是其中为首的那个“呵,你说你是佛祖身边的仙童,你可有何证据”
他这话一出,众人皆纷纷附和。
苏辙自是有备而来,他甚至没朝身后的元宝扫一眼,元宝就扬声道“我们家少爷既是仙童,自然是会法术的。”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就落于苏辙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