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已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宠她宠到这么大,说句不好听的,我也知道如今她变成这个样子我是有难以推卸的责任,可我没有办法啊,总不能眼睁睁见着她饿死吧好在如今苏大人只是订了亲,并未成亲。”
濮安懿王虽年纪大了,但说话时身上仍带着种上位者的逼迫感“史家我已打听过了,在眉州虽有些来头,可放在汴京却是不够看,那史小娘子更是配不上你状元郎的身份。”
“只要你点头答应这门亲事,剩下的事情自有我来操心,保准史家不会有怨言,更不会影响到你的仕途。”
“有我替你保驾护航,想必以后你的仕途之路会走的更顺利。”
他都想好了,到时候给史家送去一笔钱,若是五百金不够,那就一千金,一千金不够,那就两千金,直到史家满意为止。
他想,但凡不是个蠢的,都不会拒绝,也不敢拒绝他。
谁知苏辙却正色道“多谢王爷好意,下官并无退亲的打算。”
屋内气氛很是尴尬。
濮安懿王脸色一沉,很是难看“苏大人,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这样的机会,可不是常有的”
他看着眼前之人,不可否认的确是人中龙凤,可惜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可得想清楚,若真得罪了我们,以后你的仕途可就难了。”
苏辙笑了笑,道“多谢王爷提醒,下官想的很清楚。”
他想着先前听人说起濮安懿王的一些行径,也道“下官知道,下官已想的很清楚。”
“下官更知道以王爷的权势,想要毁了下官与史小娘子之间的亲事是易如反掌,想要逼下官娶灵寿县主也非难事,但下官觉得,结亲结的是两姓之好,却不是结仇。”
“若有人敢伤害下官亲眷,下官保证,即便以卵击石,也是在所不惜的。”
最后一句话,他说的是铿锵有力。
濮安懿王一滞,不由怀疑起来,到底是谁说的苏辙性子沉稳,聪慧过人这,这哪里是性子好的样子
倒是聪慧过人,他有所领教。
方才他脑海中的确有想法一闪而过,想着若这门亲事不成他绝不会叫苏辙好过,但如今却被苏辙这样子吓得这才后怕起来若他是苏辙的话,但凡自己敢动他分毫,他定上门求娶灵寿县主,灵寿县主定会巴巴答应,而他则会变着法子折磨灵寿县主毕竟,父债子偿嘛
苏辙像没见到濮安懿王脸色忽明忽暗一般,直道“若是王爷无话要说,下官还有事要忙,就先下去了。”
濮安懿王没法子,也只能先回去。
回去之后,迎接他的更是灵寿县主的眼泪攻势。
这世上最叫人伤心的事就是给人希望之后又叫人失望,灵寿县主得知今日濮安懿王前去找苏
辙说和,原以为这事儿一定能成,谁知却见着无所不能的父亲垂头丧气回来,顿时哭的差点晕倒过去。
从小到大,灵寿县主在家就是说一不二的性子,就是想要天上的星星,濮安懿王也会想尽一切办法帮她摘下来。
濮安懿王被她哭的脑门子一抽一抽的,只能硬着头皮道“那苏辙如今不答应,不代表以后不答应,别说他尚未成亲,就算成了亲,也不是不能娶你”
别说灵寿县主,就连濮安懿王都觉得这是一件极棘手之事。
他思来想去好几日,却将主意打到了官家头上。
这些读书人啊,向来将“忠义”两个字挂在嘴上,最听官家的话。
他决定找个合适的时机前去找官家说说看这件事。
苏辙这几日依旧提防着濮安懿王与灵寿县主,可见她们一连几日都没有动静,悬着的一颗心才微微放下来些。
他想,就算灵寿县主糊涂,濮安懿王定不是个糊涂的,小姑娘家家的一时兴起闹上几日,兴许等着兴趣过了就会将这件事抛之脑后。
谁知却是一波未
平一波又起,他这日刚回家,却见到门口守着个小药童。
苏辙自是认识这人的,这人是孙神医身边的小徒弟。
他见这小药童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不免好奇道“这是怎么呢”
小药童正在这里等苏洵,如今足足等了小半个时辰都没等到苏洵,却等到了苏辙,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便道“八少爷,我,我师傅被人掳走了。”
听他说来,苏辙这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孙神医今日给张氏看诊之后,刚上马车,那马车就被人抢走了,更是一脚将小药童踹了下来。
苏辙隐约猜到了背后之人是谁,安慰他道“天子脚下,没人敢乱来的。”
“你放心,我去去就回来了。”
说着,他便径直钻进马车,直奔司马府上而去。
谁知他刚到司马府门口,已认识他的门房就迎了出来,道“苏大人可是前来找我们家大人的我们家大人临走之前要小的与您说一声,他去了范镇范大人府上了。”
苏辙很快会过意来。
苏神医被人劫走一事发生在司马府门口,这件事想必也传到了司马光耳朵里,司马光与他一样,都怀疑到了范镇头上。
想想也是,除了范镇,也无人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毕竟没人比他对官家的子嗣更执着。
苏辙连口气都来不及喘,又直奔范府而去。
范府的门房似早有准备似的,一开口就道“想必这位是苏大人吧我们家大人吩咐了,请您进来坐坐喝杯茶。”
苏辙这才没怎么担心,猜到大概真是范镇将孙神医带走了。
他跟在门房身后到了厅堂,果然瞧见正皱着眉头喝茶的司马光。
他拱拱手道“司马大人。”
“不必多礼。”司马光
脸色没比苏辙好看到哪儿去,这人是在他司马府门口被人劫走的,也是发生于替他娘子诊治之后,若他脸色好看那才真的是有鬼“子由,你不必担心,方才我差人问过了。”
“你们苏家的马车正停在后院,想必范大人如今正对着孙神医苦口婆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