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煜月对这个世界天然存有好奇心。他刚刚在白塔学习时,就把白塔批量生产的大脑教学模型偷偷藏起来一个,等到老师离开了就开始上手捣鼓。后来北星乔知道了,为他兑换了所有的模型,让他过上拆一个扔一个的生活。
现在白煜月离开了白塔,兴趣点就转移到白塔外的事物上。当桑齐的视线扫过来时,他便主动露出一点笑容。桑齐看上去年纪比他小,但因为有全身包围的白布,白煜月无从分辨桑齐的神情。
桑齐移开视线,又一个个地看向其他向导,像要把他们的人脸印在脑子里。
他对封寒说,声音毫无波动地说“我没见过他们。他们可信吗”
“他们都是白塔的本届毕业生,但不会在这常驻,你就当他们来实习的就好”封寒语气熟稔得像与老友聊天,“这次只有你一个人来”
“遇到了风浪。”桑齐冷冰冰说,“这艘船差点被触手绞死了。”
封寒低下头“清点货单吧。”
封寒让北星乔他们帮忙卸货,然后一件件地搬到驯鹿的雪橇上。亚历山大岛上驯养的众多驯鹿,就是为了此刻准备的。身强力壮的驯鹿车队会一路跑到列车车站,众多货物就这样流水般分发到各个城市。
“小黑”封寒仿佛舌头打结一样念出这个外号,“你去看着驯鹿队,避免它们迷路了。”现在的白煜月黑发黑瞳,确实很适合“小黑”这个外号。
驯鹿有时候横冲直撞,会把整条队伍带进冰沟里,或者被地上的草吸引,全部停下来饱餐一顿。以前封寒很为此头疼,好话坏话都和领头的大哈说了。大哈依旧“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的模样。幸好白煜月在这里。
白煜月吹了声口哨,大哈便快速跑来,任由向导们往雪橇上装行李。趁这个机会,他仔细打量这艘船。他感觉那种熟悉感不是从桑齐身上来的,而是来源于这艘船
他一时没忍住,皱着眉头,表情万般警惕,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摸了摸划痕满满的船身。旁边的历洛崎轻咳一声,掩饰自己被可爱的神情。
“你想要这艘船”北星乔却忽然说。
北星乔依旧站在五米外,他以很小的音量说话,却仿佛在白煜月身边耳语。因为北星乔知道这种距离,这种音量,白煜月已经能听得清。
白煜月回头看他。北星乔继续道“你想要什么东西时就会露出这种神情。”
白煜月不知道怎么回答。
北星乔又道“你喜欢我就会给最好的。”
白煜月“你还是不懂我想要什么”
哪怕他们隔着五米远,周围还有其他向导,但此刻的二人氛围竟然能无视其他人。历洛崎心情跌到谷底,直接上前挡住白煜月的视线,说“小黑,这辆雪橇装满了,我们去装下一辆吧。”
白煜月不带温度地扫了历洛崎一样。历洛崎生起寒颤,担心又变成在白塔的日常局面。白煜月平时确实温柔
且善良。可每当他擅自插入白煜月和北星乔的对话,白煜月总会拿这种眼神看他,估计全白塔只有他见识过这种冷意。
然而担心的场面并没有发生,白煜月点点头,和历洛崎走了。历洛崎大松一口气,和满载的驯鹿一起移动。阳光顺着昨日子弹打出的大洞漏在船坞内,历洛崎身披阳光,仿佛沐浴新生。
他们经过另一个卸货通道。年知瑜站在船舷上,确保运输的齿轮组安全工作。
桑齐和封寒站在卸货口清点货单,但两人之间却隔着三米远。
封寒下意识提高了声量说话。桑齐接过货单,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块湿巾,把货单正反消毒,才直言“我听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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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齐摇摇头,道“可我是一位封建的哨兵。”
听闻此言,众人都警惕起来。封建当然不是什么好词,它意味着强权压迫、血肉剥削、等级歧视。而这个外来的哨兵竟然主动说自己“封建”,果然不适合白塔的立场。
经过桑齐身边时,白煜月突然感觉到一阵暴烈的精神域,犹如海上的飓风般完全风生水长,不受任何束缚。但它又不掺杂负面情绪,而是一种完全遵循本性的原始狂烈。
黑哨兵稍微生起被挑衅的不悦。他不适合靠近容易失控的哨兵。但白煜月控制得很好,几秒后便心如止水。
装完一批货物后,白煜月踩上自己的滑雪板,身后乌泱泱的驯鹿们已经整装待发。随着他慢慢往前移动,大哈首先扬起蹄子,重重地踩在冰层上。它的肌腱滑过脚骨,发出响亮的咔嚓声。冰原上雾气浓厚,驯鹿群便是通过这种“咔嚓”声判断前进的方向。驯鹿发出的“咔嚓”越响,越代表驯鹿的地位崇高。
大哈骄傲地发出脆响,宛若冰块炸裂,高耸的鹿角犹如行军的旗帜。
白煜月偷偷拿出一点萝卜干奖励它,然后收整整个驯鹿群,确保它们安全抵达列车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