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周唯下意识接着,从沙发上下来,跟他一样坐在地毯上。
等反应过来,她已经和谢易初面对面吃饭了。
感觉很不真实。他怎么可能会做饭。
谢易初用清汤下的面条,上面卧了个荷包蛋,还有青菜叶,看起来卖相不错。周唯没说话,用筷子挑起两根面条尝了尝,口感虽然有点硬,但是熟了。
她这架势搞得像试毒,谢易初低低地切了一声,神色不自然,语气却难掩骄傲,“下个面条而已,毒不死你”
香油放多了,有点腻,周唯塞了两口问“怎么不点外卖”
谢易初停了筷子定定看着她,答非所问“你忘了”
“我忘了什么”
谢易初说“你不愿意吃外卖,非要吃面。”
周唯想了一圈但是毫无印象,突然想到那个梦,迟疑地问“睡觉时我说的吗”
“嗯。
”
周唯抿抿唇,“你可以点两碗面的。”
谢易初听到,没说话,抬头用眼风扫了她一眼,低头继续吃。
他这种意味深长的神情看得周唯一慌,短短几秒心里闪过无数种可能,难道她梦里还提别的要求了很过分吗是哪方面的要求
周唯现在不是尴尬,是那种她压根不清楚发生了什么,连道歉都无从谈起的茫然局促。
她真的好好骗啊。谢易初看得心里直乐,还得绷住脸,“你非要吃我亲手下的。”
周唯怀疑自己听错了,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啊”
谢易初不响,可他的眼神明明白白在控诉她怎么样,说了你也不信,早知道就不说了。
周唯半晌无言,鼓了下腮帮子突然说“我让你下面条你就去下面条吗”
谢易初说“嗯。”
周唯不说话了
。
又过了一会,周唯说“有一点糊味。”但是她都快吃完了也没找到哪里糊的。
谢易初语气幽幽“荷包蛋糊了一个。”好的在她那碗,他吃糊的。
周唯顿了顿,更低着头吃饭。
以前给谢易初做饭,她从来没觉得怎么样,现在换谢易初给她做,哪怕是一碗带着糊味的面,周唯竟然有鼻酸的冲动。
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反正胀胀的。似乎身体里藏着无数个正在咕嘟咕嘟的泡泡,喉咙口像变细了,紧得她说不出话。
周唯按了按聒噪的心跳,在心里默念别这样,周唯,别这样。这只是一碗普通的面,别因为它产生太多波动,这样显得你很廉价。
有时候廉价相当于贱,等同于活该不被好好对待。
就像她妈妈。
周唯大口咽下汤,像是要连着多余的情绪一起咽下。
看着周唯不但不嫌弃,还把汤也喝了。谢易初虽然没明着表现出高兴,但是他连碗都没要周唯收拾,干脆利落地塞进洗碗池自己洗。
他把袖子卷起来,露出手肘内侧一道烫红的印子。
谢易初长这么大,一锅水都没烧过。在别墅住的时候,各种家务分工井井有条,饭有阿姨来做,清洁有保姆来做,碗筷也有洗碗机和专业消毒柜。
父母教育他知礼明事,告诉他要做堂堂正正的人,却从不会要求他去刷碗做饭,或者把地拖一下。这些事情是家里阿姨们做的,只需要付工资就行。
谢易初耳濡目染,从小到大接收的外界反馈钱几乎是万能的,一切劳动力都可以量化成钱。他可以轻松买到吃的喝的,做饭在他眼里也不过是普通的低级劳动力。
但是现在稍微有了那么一点改观,谢易初觉得也不是全无可取之处,比如看周唯吃他亲手做的饭心情会很好。
如果周唯一直给他正向反馈的话,谢易初一边刷碗一边仔细思考,以后让他做饭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周唯白天在学校里就把作业写的差不多了,空着的几题不会,谢易初讲,她做。写完作业,周唯回隔壁洗澡,谢易初像条尾巴一样紧跟不舍。
卧室就这么大,他往那一站,周唯瞬间感觉连下脚空都没了。但是赶也赶不走,随便他了。
医生说洗澡不能沾水,周唯进浴室之前谢易初给她裹了层保鲜膜,外面套个塑料袋。